辨证论治作为指导临床诊治疾病的基本法则,由于它能辨证地看待病和证的关系,既可看到一种病可以包括几种不同的证,又看到不同的病在其发展过程中可以出现同一种证,因此在临床治疗时,还可以采取“异病同治”和“同病异治”的方法来处理。
1.异病同治
先生说:“各种不同的病,出现在相同机制下,用相同的方法,可以获得缓解或痊愈”。如一失眠病人,10余日目不交睫,口服各种安眠药无效,病人愤极,意欲自杀。先生见患者面红目赤,舌苔黄厚,大便10余日未行,按其脉沉实有力,遂曰此胃家实也,以腐浊熏蒸,上扰清明之故,如用安神镇静之品,是治标而遗其本,服大量安眠药无效即是明证。投以大承气汤以泄胃实,患者泻后即安然入寐。
又如浦东一位张姓病员,哮喘大发而住院。连日用中西平喘药均不效。先生询其大便已多日不通,有胃家实情况,此由胃实肠闭,肺与大肠相表里,若大肠得泄,肺气得降,其喘可平,因与承气汤以泻胃实,大便得通,当即喘平。又一病员,头部剧痛十许日,目赤舌红,苔黄厚,大便多日不通。经神经科检查,未见异常体征,按中医理论当属“胃家实”浊气上攻,故致头痛,拟承气汤下之,投药贴,其病即除。再如一病员,呃逆持续十数日,昼夜不停,家属惶惶,用阿托品、利他灵及中药、针灸治疗均无效,临床表现为胃家实症状,先生曰:此胃气上逆也,投以承气,大肠一通胃气得降,呃逆遂平。若以现代医学观察,上述疾病有属于神经系统的,有属于呼吸系统的,有属于消化系统的。系统不同,病种各异,而先生认为是同一的“胃家实”,采用同一的方法承气汤攻下而取得显著疗效,这是先生在医疗实践中对“异病同治”的一得。
2.同病异治
一种病在不同情况下,其表现不同,治法即各不同。先生尝引清代喻嘉言治痢七例以启发。例一,赵某,偶然肚腹不宁,泻下数行,医以痢疾药治之,其利转多,更因通因通用之法,用大黄丸9g下之,遂扰动胃气,胀痛,脉手足皆沉而伏,应指模糊,于是以四君子汤少加姜、蔻,痢果不作。例二,张某,初得痢三五行,然得内伤之脉,而夹少阴之邪,此证宜一表一里,但表药中多用人参,里药中多用附子,若用痢疾门诸药必危,次日,再用人参、白附,二贴而安。例三,周某,73岁,秋月病痢,至冬月成休息痢,一昼夜十余行,面目浮肿,肌肤晦黑,脉沉数有力。此阳陷入阴,以人参败毒散与之。当晚止下痢2次,改用补中益气汤。例四,朱某,素享安逸,夏日因诉讼,奔走日中,而成痢疾,昼夜一二百次,肛门如火烙,扬手掷足,躁扰尤甚,其脉弦紧劲急,不为指挠。以大黄120g、甘草、黄连各60g 随滚随服,一昼夜服完。次日脉势稍柔,改用生地、麦冬等,果然下痢并止。例五,陈某,病痢,发热如蒸,昏沉不食,其脉数大空虚,尺脉倍加洪盛。遂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汗后热减。再以附子理中,旬日痊愈。例六,叶某,病痢,噤口发热十数日,呕吐不断,其脉上涌而无根。此乃胃气将绝,非噤口痢也热也,治惟有温补。于是以理中汤,三日人事大省,不宜轻用痢疾门中套药。例七,浦某,痢疾初期有表邪未散,而误用参、术,又服黄连、大黄,治经月余,下痢一昼夜百余行,不但粥饮直出,即人参浓膏入口从肠奔下。用大贴四君、赤石脂、禹余粮,下痢之势少衰,后以四君倍茯苓全安。所举7例,悉为病痢,而治法迥异。
先生在论述同病异治时说:如哮喘病者十人同时来诊,其人表里寒热虚实各有不同,即表证中有表寒、表热、表实的不同,故十人处方各异。不但如此,即同一病患,其人发病时间不同,体质因素不同,其治法也各不相同。如患者严冬自北方来沪,感受寒冷,表现为寒性哮喘,投以小青龙汤而愈。春日再发,自服前方无效,诊之及感春日风温之气,症现面红目赤,口干舌红,投以桑菊饮即效,又一次因劳累体虚,症见面色苍白,动辄气急,无力懒动,曾自服前桑菊饮未效,复邀先生诊,遂曰君误矣,前以风热故用,今见气虚之证,当用补中益气,投此方即效。举此以示中医辨证论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