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补法

《儒门事亲》说:“庸工之治病,纯补其虚,不敢治其实,举世皆曰平稳,误人而不见其迹,渠亦不自省其过,虽终老而不悔”。“虚者补之”,“实者泻之”,一般对虚者用补,应无疑义,但对实者往往怕攻,这就犯了片面性。张景岳说:“实而误补不过增病,病增者可解;虚而误攻,必先脱元,元脱者无法治矣。”此话原只说虚者不可妄攻,妄攻的危害性大于误补,并非强调用补,要不是存心教人实而可补。奈少数医家不分虚实一律用补,纯堆补药以取媚,借景岳之说以饰非。误人不浅。徐灵胎《慎疾刍言补贴》说:“病去则虚者亦生,病留则实者亦死。若果元气欲脱,虽浸其身于参附之中,亦何所用?”又说:“医者,以虚脱下人,而后用补药媚人。”他针对当时的陋习说:“病人不怕病死,独怕虚死。”他的议论同张子和一样,对于滥用补药者,是很好的针砭。

临床用补,是必须认真对待的。张景岳说:“气虚者宜补其上(人参、黄芪之属);精虚:宜补其下(熟地、枸杞之品)。”“上”不仅指肺,亦包括脾;“下”不专指肾,也包括肝。前人将气属于上部,因肺主一身之气。脾虽属中焦,然论宗气则脾肺并称。景岳之意,凡培补其根本,上部为气之根,下部为精之根;气又为精之根,知其根则有所侧重;知其相互为根,则用药不偏。

精与气两者又相辅相成,张景岳说:“有气因精而虚者,自当补精以化气;精因气而虚者,自当补气以生精。”指出精与气互为因果。

可见补药亦须分别因果转化,不是把所有的补药都堆上,来一个“什锦大拼盆”。

张景岳又说:“阳虚者宜补而兼温,清润之品非所宜(用桂枝、附子、干姜之品);阴虚者宜补而兼清,辛燥之类不可用(用门冬、地芍之属)。”他的左归丸和右归丸二方,补阳中含有补阴,补阴中也含有补阳,就是考虑到阴阳的互根。故王旭高在《医方证治汇编歌决》注说:“左归是育阴以涵阳,不是壮水以制火;右归是扶阳以和阴,不是益火以消水,与古方知柏八味、附桂八味,盖有间焉。”可谓深得景岳补法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