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妇科调治,首重肝肾。
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气。是人体的根本,它对“天癸”的盛衰和冲任二脉的盈亏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调,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说明肾在生长生殖中的作用,肝为藏血之脏,性喜条达与情志密切,而妇女以血为用,经带胎产无不与血的盛衰畅滞有密切的关系,血虚则任脉虚,太冲脉衰少,血海空虚,来源不足,月经停止;血少则肝血不足,肾精失去资养,不能摄精成孕或任养胞胎,或不能化为孕汁。故肝藏血与肾藏精密切相关,精血相生,乙癸同源而司下焦,故又为冲任之本,两者在月事形成调节中起重要作用。肝肾协调则经候正常,胎孕乃成,泌乳正常。
女科治疗,首重肝肾。《妇科经论?卷一》引方约之:“……故古人治妇人病,多用香附、砂仁、木香、青皮、枳壳者,行气故也。凡妇人病,多是气血郁结,故治开郁行气为主,郁开气行,而月候自调,诸病自瘥矣。”晋·葛洪说:“凡治妇人诸病,兼治忧恚,令宽其思虑,则病无不愈。”说明疏肝理血在妇科治疗中的重要性。
滋补肝肾是治疗妇产科疾病的重要法则,在养血活血或疏肝理气调理月经时,补益肝肾是非常必要的,可加入川续断、杜仲、桑寄生、菟丝子等,同时必须认识到阴精、经血的生成与运行需赖阳气的气化与推动,如果阳气不足而衰虚,则温煦之力薄弱,运血之力不足,生化精血减少,造成阳不胜阴、气血寒凝之证,在临床可既见到血少肾亏虚证,又有因虚致实的血瘀、寒凝湿阻实证。故诊治时根据阳气与精血的生理病理关系,适量应用温阳行气之品发以调整阴阳平衡,如仙灵脾、仙茅、巴戟天、葫芦巴、肉桂、鹿角等,以期推动气血生化运行,达到温润添精、益补肝肾之功,使肾气盛、天癸至、任通冲盛。
(二)平衡阴阳,巧理母子。
阴阳失调是疾病发生发展的内在根据,而六淫、七情、饮食、劳倦等各种致病因素作用于人体,必须通过机体内部的阴阳失调才能形成疾病,故“调节、平衡”阴阳是治疗疾病的总纲,而平衡阴阳,须分辨五脏阴阳盛衰。
五脏各有阴阳,相互制约,不仅本脏阴阳互相制约,而且脏与脏、脏与腑之间也相生相克,互根制约。《难经》指出,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在临床上更不仅如此,子也能令母虚,而母也能令子实,所以治疗时要充分应用五行生克乘侮的生理病理关系,母子同治,补泻兼施。例如肝,其为多气多血之脏,在女子有先天之称,易气郁、血滞,易阳亢阴亏,可累及胆、脾胃和肺等,可引起头晕、胁痛、腹胀痛、月经不调和不能消谷、黄疸等,病证繁多,皆因失调所致。肝阳上亢的高血压病,表现为头晕、面红、烦燥、郁怒等,治疗时一养其肝阴以制肝阳,二滋其肾水以克木火,三补其心血以柔肝。肾为肝木之母,壮母以泻子,心为肝木之子,壮子以益母。处方可以天麻、钩藤、石决明、白蒺藜平肝阳(祛邪);以白芍、当归、生地、麦冬养心血、益肝阴而制其肝阳,以生地、山萸肉、旱莲草、潼蒺藜滋水涵木(扶正),有时又用龙骨、磁石以重镇潜阳,引火归源。
(三)气血同治,善调肝脾。
人之一身,无非气血,气之煦之,血之濡之,两者之间,犹如阴阳相随,相互依存。生理上,互生互长,以流畅充沛为贵;病理上,相互影响,互为因果,气病及血,血病伤气。故治疗时调血必理气,气血宜同治。
肝属木、主风,体阴用阳,以血为体,以气为用,滋生于水,涵养于木,乃藏血之脏,性善条达,与情志密切,故气血之病与肝有直接关系;脾主运化水谷精微,才能化生气血,但需肝的正常疏泄,脾胃方能升清降浊;血之运行,需脾的固摄,肝的调畅,又需气的推动。如此可知,肝脾在气的生成运动中是十分重要的。如果肝气不舒,脾虚不运,则可致气虚血亏、气滞血瘀、气不摄血等。
治疗气血之病,从肝脾着手,以疏调、和养为主,用药宜轻平,行气滞注重疏肝,养气血不忘健脾,活血化瘀不离行气。病在血者,当以治血为主,并佐以补气、理气、行气之品;病在气者,当以治气为主,并佐以养血、活血、止血之药。治气滞肝郁,以局方逍遥散为主方,既宜肝体虚、气不舒,又适脾气弱之症,火旺者加丹栀,兼血虚者加熟地;气血两亏,八珍汤为主,益气健脾又养血,或圣愈汤、当归补血汤补气以生血;气滞血瘀者,以金铃子散或失笑散合桃仁四物汤等行气活血;出血不止虚亏者,归脾汤加止血之品,补气以固脱,补气以生血,以无形之气生有形之血。
(四)注重脾胃生化。
五脏各有气血,均化生于水谷精微,脾胃居脘腹中焦,受纳水谷,运化精微,送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如若脾胃病变,气血生化乏源,不能灌溉五脏六腑,则更致脏腑阴阳失衡,加重疾病。故《内经》曰:“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凡病之发生转归莫不与脾胃有关,故察病者,必察脾胃强弱,治病者,必先顾脾胃盛衰。李东垣在《脾胃论》中着重提出:“胃虚则脏腑经络皆无以受气而俱病。”并指出治疗上善治脾胃者即可以调治五脏。
临诊治疗,不管外感病或是内伤杂病,都应十分重视脾胃生化功能,处方用药处处要注意健脾和胃和慎用碍脾妨胃之品。健脾和胃能使后天资生有源,中气斡旋得复,顽疾始有转机;对脾胃虚弱的患者,药量宜轻,宁可再剂,不可重剂,重则欲速而不达,反致虚弱更甚,切忽不审察胃气而大补、妄攻,谨慎应用熟地、麦冬等滋腻之物,如欲应用应加入白术、陈皮、木香、半夏等健脾行气;也可加入砂仁、蔻仁、川朴等醒脾之品,或者先以枳实、鸡内金、焦楂曲等荡涤中焦积滞,使脾之气散,胃之气和降,枢机运行自如。
(五)因人施治。
病和症都离不开机体而出现,从某种意义来说,病和症都是以人体体质为基础并以其为机转的。临诊应十分重视患者的体质,它是决定治疗法则的重要依据,是攻是补抑或攻补兼施,要看患者的体质--正气的虚弱。徐灵胎在《医学源流》中认为:“天下有同此病,而治此则效,治彼则不效,且不唯无效,而反有大害者,何也?则以病同而人异也。夫七情六淫之感不殊而受感之人各殊,或身体有强弱,质性有阴阳,生长有南北,性情有刚柔,筋骨有坚脆,肢体有劳逸,年龄有老少,奉养有膏梁藜藿之殊。心境有忧劳和乐之别,更天时有寒暖之不同,受病有深浅之各异,一概施治则病情虽中,而于人体质迥乎相反,则利害亦相反矣。”故治疗必须审其有余不足,补虚泻实,应根据人体体质类型而异。
同一疾病由于不同年龄治疗也有区别,《河间六书》说:“童幼天癸未行,皆属少阴;天癸既行,皆从厥阴论之,天癸已绝,乃属太阴经也。”说明不同年龄有不同的病机,治法就应改变。例如,女子在青少年时,肾气初盛,发育未完全成熟,如因病伤及肾气或先天不足,都可影响冲任通盛,引起月经失调,治疗应以补肾为主;中青年妇女肝气易郁滞,再因胎产经乳数伤于血,使肝失所养,故治以养肝疏肝为主;老年人经断前后,肾气衰,气血虚,必须赖后天水谷精气滋养,故治疗以健脾养血同时,必须辅以补肾精之品方能获效。
(六)攻补兼施,掌握时机。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如果机体一旦发生病变正气必然虚损;相反,如果正气充足则不会致病,或即使已病,只要使正气强盛恢复,疾病亦可即瘥。许多疾病若仅着眼于某些致病因素(邪气)而不注意忽视改善人体体质(正气),是往往难以获得根本性治疗的,也就是说,只重攻邪而忽视扶正,疾病常常可能难以速愈。攻邪必伤正,扶正必留邪。临床治疗十分注意人体正气,攻补兼施,图祛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留邪。例如除湿最易伤津耗液,故应注意养阴保津,同时兼施温阳健脾;再如火热之证,实热之火易伤阴,而虚热之火阴本伤,故治当清火泻热配以养阴。
中医治病贵在调,有余者损之,不足者益之,精明者补泻结合,必须随机应变。有时君以攻臣以补,有时重扶正而辅以泻。
临床每诊一例患者,必须详细分析病因、病机、病程,何时用何法,何时用何药,灵活掌握,攻补贵在时机。这方面在女科调经治疗中最为突出。
月经不调气滞者,经前数天或十余天即有乳胀、胸闷等症状出现,若迟至临经方给药,只能使病情缓解于当时,下次经前诸证如故。因此,对气滞者应在经前,即在症状刚出现或将出现时用药,使肝气条达,气血流畅,临经时症状减缓,在下次经前再给药,如此数次,治愈可以指日。又如因虚而致月经后期或量少,应予补益,使之逐步恢复,若急于求成,遽投三棱、莪术、山甲、虻虫等通经药,可见于一时,但因气血耗损,在下次经行时会出现量更少、更推后的现象。再如行经方第一、二天时,出现月经过多,不宜大量或过早地使用阿胶等强力止血药,因过早大量给药,可使月经突然停止,形成郁血,导致痛经或失调。病程较长的月经过多,在经前早调经,方可获效,但在月经即将来潮时,不宜使用固涩止血药,以免阻碍气血的正常运行。血瘀者应在经行早期或经前一、二天给予活血调气药,见经行不畅、腹痛甚、多瘀块时,加重化瘀通经药,但注意过早用药易致经量过多。
患有其他疾病,适值经行,用药时宜寒凉、固涩药减量、少用,破血、利尿、泻下药暂缓、减少应用,辛温表散如麻黄、白芷等也宜少用,以防耗血动血。经前、产后、老年人脾胃运化虚弱者勿大补,以免阻碍气血运行;经后毋攻下,防止耗气血后再伤正气;临经、产后用药宜偏温,也可以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