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主张业医者须兼取百家,革故鼎新。严氏认为中医学术数千年来之所以延绵勿替,而不像其他文明古国的传统医学已大抵消亡,即使近数百年西学东渐,现代医学仍然替代不了中医治病,关键一点在于它始终富于时代的生命力。重视治学,直接关系到中医学术未来的命运,或繁荣、振兴,或衰落、式微,全在于斯。严氏为此一再强调须兼取百家,推陈致新。
严氏认为兼取百家,即是要求广搜博采、开拓视野,而不是仅仅按照清代沿袭下来的医学模式,把学术局限在一个狭隘的框架里面。如《内经》、《难经》、《伤寒》为经典著作,奠定了中医学理论和辩证论治的基础,学习这些著作须终身寝馈其中,如孙思邈所谓“青衿之岁,高尚兹典,白首之年,未尝释卷”。因为经典中许多奥义,往往要经过反复沉潜涵泳,加以实践,方能彻悟。举例来说,《金匮·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下利已差,至其年月日时复发者,以病不尽故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这一段话初学者是很难真正的理解的,只有经过反复实践,才能体会到不少下利病的症结是由于宿垢未除,这是运用常用法如消导、健脾、温涩等无效的原因。肠腑以通为贵,故宜承气法以铲除病根。后世名家许叔微、孙一奎等对此都有深切体会,严氏认为如果对经典著作浅尝辄止,一曝十寒,无异于把珍贵的财宝随手抛弃,十分可惜。
严氏认为魏晋以来,中医学有很大发展,特别在临床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晚近医界有一种庸俗化、简单化的认识,把博大精深的中医学术桎梏在金元明清诸子间,置宋前医学精华于不顾,这是黄钟毁弃,令人生憾。严氏经常告诫说,唐宋医学朴质尚实,方多法众,是我们应当继承发扬的主要对象,金元以还诸子学术,以及后世大量所谓“秘方”,大抵亦渊源于此。唐以前数以百计的方书皆亡佚不传,所幸不少精华由《千金》、《外台》保存了下来,《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则溶化了这此精华,又加以铺衍。在一定程度上说,这四部医学巨著,反映了中医临床学的大体梗概,与金元后诸子学术相较,则有整体与局部、浩瀚汪洋与涓涓细流之别。严氏强调治学上是不能舍本逐末的。
当然,严氏认为金元后诸名家亦有卓著成就,如刘完素主火,张洁古主脏腑,张子和主祛邪,朱丹溪主滋阴降火,张景岳、赵献可主温补,叶、薛、吴、王阐发温证论治,吴师机主外治法,王清任主瘀血,唐宗海主血证等等, 一定程度上深化了医学理论,丰富了祖国医学的宝库。先师主张兼通百家,即包括融通这些学术精神,问题在于:①学习金元后诸家,不可陷于门户之见而一味盲从,须沉得下,跳得出,能根据实际病情随我所用。②须注意诸家除主要成就外,还有不少学术特点,如丹溪除滋阴降火外,杂病论治亦多发挥;子和除攻邪外,食养更为擅长。因此切忌简单化地评估名家学术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