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师治病重视脾胃的观点,源于家传,并深受许叔微、李东垣、薛立斋等医家的影响。脾胃为后天之本,水谷之海。五脏六腑非脾胃之气不能滋养,气血津液非脾胃之气不能生化,故东垣奉“脾胃为血气阴阳之根蒂”,立斋尊“胃为五脏之本源,人身之根蒂”也。蔡师亦颇重脾胃对元气精血的滋生作用。认为元气精血虽禀受于先天,由先天之肾精所化生,但必须依赖后天脾胃之气的不断滋养,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而二者之间,脾胃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盖人之始生,本乎精血之源,人之既生,由乎水谷之养。非精血,无以立形体之基;非水谷,无以成形体之壮”(《景岳全书》)。故人之自生至老,凡先天不足者,但得后天精心培育,或可弥补先天之虚而强壮;而后天之不足,若不得重新恢复其运化、滋养之功,则非但脾胃之气日虚衰,即使先天强盛之元气精血,也会因失于后天精微的调养、滋生、充实而告匮乏。基于这种认识,蔡师在临证治病中颇长于运用健脾益气之法安未病之地,以保证气血之源不竭,从而达到截断疾病进一步发展、变化的目的。如治更年期综合症,目前中医界多从肾虚论治,而蔡师认为:是病之肾气衰退仍生理性转变的大势所趋,任何治法药方终不能逆转此种衰变,人力药物所能挽者,只是减慢肾气的衰退速度,将由此引发的脏腑、阴阳失调缓冲在最小的范围内,从而达到消除或减轻症状的目的。其间,补益肾气固然重要,但调理脾胃也至为关键,基于这种后天补先天的观点,蔡师治疗本病常冶调理脾胃与补肾填精于一炉,频收良效。
从女子异于男子的生理病理言,蔡师认为:妇人以气血为本,其经带胎产的过程往往数伤于血,数脱于气,使气血常处于相对不足状态。生理状态下,脾胃可代偿性加快运化功能以弥补气血之不足,然这种负荷运化时日渐久,就易损伤脾胃功能引起病理变化;若为病理性一时大量或长期失血耗气,便可削弱或影响气血对五脏六腑的推动滋养作用,引起脏腑功能失调。脾胃为生化之源,两虚相合,形成恶性循环,导致疾病进一步发展变化。故而凡病者,必有气血不足,也必有不同程度的脾胃功能失调,治病当注重顾及脾胃,此其一也。妇人阴性偏执,易于抑郁伤肝,肝失疏泄,即可影响脾胃升降运化功能;即病之后,又多担扰、思虑、恐惧心理,而此又最易引起脾胃功能失调,使本已紊乱或不足的脾胃和气血不能修复甚至进一步加剧,导致疾病向纵深发展。固此,如何截断疾病的发展变化,脾胃功能的复旧亦是关键所在。治病当注重顾及脾胃,此其二也。治疗疾病之药物通常首先入胃,除加重脾胃受纳运化负担外,其药物偏胜之性及副作用,首当其冲的影响脾胃。如苦寒之品易败伤胃气;滋补之品易粘滞胃气;香燥之品易却夺胃阴;温热之品易燥灼胃阴;许多西药也最易引起脾胃功能的紊乱等,故如何尽量避免治疗过程中,对脾胃的损伤,对疾病的转归具重要意义。治病当注重顾及脾胃,此其三也。药物入于胃中,必须通过脾胃之受纳、运化、转输才能作用于患处,从而发挥治疗效能。若脾胃运化不佳,则其转输药物功能必会减弱,就可影响药物发挥正常作用。故凡病兼胃失调者,不论是病初、病中、病末,均当在治本却病同时,及时正确地调理脾胃,保证药物最大限度发挥治疗作用。治病当注重顾及脾胃,此其四也。凡此种种,可以李中梓喻概之:“胃气犹兵家之饷道,饷道一绝,万众立散,胃气一败,百药难施”。
本着治病当注重顾及脾胃的观点,蔡师在治病过程中,除了运用治疗疾病所需药物外,每多注重兼顾调治中州的运化功能。临床处方,部分药物习惯妙用。一则藉以改善药性之偏,一则使其焦香,增进健脾之力。而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半夏、石斛、谷芽、陈皮之属,为常用之品,旨在健脾和胃,以增生化之源。特别是茯苓一药,最喜用之,几乎每张处方中均遣用。蔡师言,茯苓味独甘淡,甘则能补,淡则能渗,甘淡属土,具健脾和中,利水渗湿之功,其药性缓和,补而不峻,利而不猛,既能扶正,又可祛邪,为防治脾胃之虚要药也。在蔡师自拟之“孕Ⅰ方”、“孕Ⅱ方”、“内异Ⅲ方”、“化瘀消坚方”等系列方中,均茯苓列为主药。此外,蔡师对腥臭烈气药物,如治瘀滞腹痛之五灵脂、治赤白带下之墓头回、破除症积之阿魏等药,认为有碍脾妨胃之弊,用时尤宜审慎,对脾胃失健者则应注意避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