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观点
张氏为人诚笃,治学严谨,既重视前人根据临床实践总结之理论认识,又能在自己处方遣药的经验基础上,不断提高与发展。对于中医喉科古代文献,他十分推崇《尤氏喉科秘书》(尤乘着)、《喉科指掌》(张宗良着)、《喉症全生紫珍集》(朱翔宇着)、《重楼玉钥》(郑梅涧着)等书,认为它们是喉科较为重要得参考文献;对于疫喉方面,他又认为《白喉全生集》(李伦青着)、《白喉症治疗通考》(张孟勋着)、《喉科白腐要旨》(许佐廷着)等是治疗白喉的善本;《疫痧草》(陈耕道着)、《疫喉浅论》(夏春农着)、《喉痧正的》(曹心怡着)等是治疗喉痧病症具有一定价值的参考书。
在强调对于中医喉科应很好予以继承的同时,张氏并不受前人学说的局限,又能根据临床治疗效应,提出自己的学术见解,不仅在发扬中医喉科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且对于后学者也具有相当的启迪作用。
一、重视整体,着重肺胃。
认为咽喉病症虽属局部又是人身整体的一部分,因此,一旦咽喉发生病患,势必影响及于全身,在治疗上务必根据具体病症考虑到整体的变化,采取相应的疗法;如果只看到局部症状的表现,而不照顾全身的变化,要想在治疗上取得理想的效果是很难实现的。但是,张氏又认为:既然咽喉病症发生于局部,无论是何种病因、何种病症,在诊察病情时都不容忽视局部病变。而对局部病症的治疗,又应着重于肺、胃二经。因为“喉主天气,咽主地气”,分别为呼吸之要道,饮食之关隘,故与肺、胃两经有着比较密切的关系。为此,凡诸咽喉病症属于热毒为患者,则以清泻肺胃热毒为法,创“金灯山根汤”(挂金灯4.5~9g、山豆根4.5~9g、白桔梗3~4.5g、牛蒡子4.5~9g、射干3~4.5g、生甘草1.5~3g)为主方:凡属阴虚火旺之症,则以养肺胃之阴为法,创“养阴利咽汤”(南北沙参各10~20g、百合10g、白芍9g、天花粉9g、射干5g、枯梗4.5g、生甘草2.5g)为主方以治之。以上两方临床应用,屡建殊功,充分证实了张氏理论的正确性。
张氏虽治重肺胃,但又十分重视中医“辨证求因,审因论治”的原则,如对某些咽喉症属于“肝火郁遏”者,则施以清泄肝火之法,属于“心火上炎”者,则投以清降心火之药。咽喉诸症,昔有三十六候、七十二症之说。张氏认为“咽喉之症,其证虽繁,总归于火”。其所以作如此断言者,主要依据乃是咽喉诸证多有色红之候。由于咽喉色红又有深、浅之别,故其火亦应有虚、实之分。张氏认为:“咽喉红肿胀疼痛者,多属热毒壅盛;其色暗红、痛而不剧者,多属阴虚火旺之症。”在咽喉色红之处,张氏对出现红点者,称为“小瘰”;出现丝状赤脉交叉者,称为“哥窑纹”。他并认为“哥窑纹”粗而鲜红者,为虚火与实火相参;纹细而色暗红者,属虚火。“小瘰”生于咽前及底壁,有结节而色红高突者,为火盛;细而色红者,为虚火上炎;若其形大,斜视之有如水晶泡状而透明者,大都为挟湿之症。在咽喉色红之处,热毒炽盛、咽喉红肿疼痛者,往往兼有痰涎壅滞,出现痰热之症,在治疗上通常以清热化痰为法,而张氏则认为多系热炽火炎、结于大肠所致,在治疗上务必抓住时机,运用攻里通腑之法。因为如能及时通利大便,往往能取得上病下取、引热下行以及釜底抽薪之效;否则,应通而迟疑不决,而邪火不得下泄,咽喉红肿之势终难消除。至于在具体运用通下法方面,张氏又每因病症各异而采取不同措施,约而言之,有如下四种:(1)通下泄热法,主要用于发热炽盛而大便干结之症;(2)通下涤痰法,主要用于肺胃火升、痰热壅盛而大便干结之症;(3)通下平肝法,主要用于肝火郁结、腑失宣通之症;(4)滋阴通下法,主要用于阴虚火旺,咽痛、肠燥之症。由上可见,张氏所用通下法均直接或间接与泻火泄热有一定联系。特别是张氏在运用中能灵活掌握、通常达变,故能得心应手、效如桴鼓。
二、泻而防弊,务护正气
正气为人之根本。张氏对之极为重视,在治疗过程中特别强调要注重维护正气。他对热毒炽盛、咽喉肿痛之症,固然主张必须选用清热解毒、泻火利咽之剂,但又同时指出应予顾及脾胃。即使平素脾胃健运功能正常者,张氏也认为使用苦寒泄热之品,必须中病即止、不宜过服;若是脾胃虚弱者,更勿纯用苦寒,唯恐邪热尚未根除,而中焦已先受损,胃气一败,后天失调,从而有碍康复。对于通下法之运用,张氏认为虽可荡涤邪热、克奏捷效,但如应用不当,诸如药不对证、病轻药重等,则每能损伤正气、消耗阴液;其为阴虚喉痹者,尤应注意,即实热结于阳明,易于化燥伤阴,亦不容忽视。盖阴液之存亡,对于病情之转归,至关重要,所谓“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虽为治疗温热病症之格言,在治疗咽喉病症方面,亦应视为重要的原则。此外,对于阴虚喉痹而兼有脾胃虚弱者,张氏既避免使用辛燥伤津之品,而且还须“益气不可升阳,健脾不可温燥”,选用之药多为甘寒清润、酸甘敛阴、养胃生津之类,以缓图治效,其用意亦在于护正也。
三、泻而防弊,务护正气
正气为人之根本。张氏对之极为重视,在治疗过程中特别强调要注重维护正气。他对热毒炽盛、咽喉肿痛之症,固然主张必须选用清热解毒、泻火利咽之剂,但又同时指出应予顾及脾胃。即使平素脾胃健运功能正常者,张氏也认为使用苦寒泄热之品,必须中病即止、不宜过服;若是脾胃虚弱者,更勿纯用苦寒,唯恐邪热尚未根除,而中焦已先受损,胃气一败,后天失调,从而有碍康复。对于通下法之运用,张氏认为虽可荡涤邪热、克奏捷效,但如应用不当,诸如药不对证、病轻药重等,则每能损伤正气、消耗阴液;其为阴虚喉痹者,尤应注意,即实热结于阳明,易于化燥伤阴,亦不容忽视。盖阴液之存亡,对于病情之转归,至关重要,所谓“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虽为治疗温热病症之格言,在治疗咽喉病症方面,亦应视为重要的原则。此外,对于阴虚喉痹而兼有脾胃虚弱者,张氏既避免使用辛燥伤津之品,而且还须“益气不可升阳,健脾不可温燥”,选用之药多为甘寒清润、酸甘敛阴、养胃生津之类,以缓图治效,其用意亦在于护正也。
四、内外合治,其效益彰。
治疗咽喉病症的具体方法,张氏认为内服汤剂固属重要,外治诸法亦不容忽视。因为外治药物可直接作用于病所,与内服药配合治疗,则相得益彰,俾取得更为显着疗效。关于咽喉病症的外治法,主要有三:即吹喉药、噙漱药以及局部切开排脓法。前两者,一般均选用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祛痰去腐之药组成,故主要用治咽喉红肿疼痛等症;后者则主要施于咽喉疾病化脓成熟、急需切开排脓之候。
对于吹喉药的配制,张氏早年均亲手自制作,所用药物均逐一精选,然后按要求逐一加工,操作审慎,磨研精细。各种吹喉药研磨后,先用两指搓捻,如无粗粒碍手,然后再用口尝,以舌舔即能化解为度,务使药物吹入喉中无丝毫刺激或其他不良反应,方为中式。
对于切开排脓,张氏认为必须掌握时机而后施行,若酿脓尚未成熟,过早切开,则徒泄气血;切开过迟,则脓毒内侵,腐蚀益深;皆不利于排毒愈合。诊断化脓之成熟,张氏认为主要有三项标志:(1)外观局部有红肿光亮之象;(2)用压舌板进行触诊,按之软而凹陷,举之则复现高突;(3)疼痛集于一处,且有跳动感者。正因为他对咽喉痛肿的辨识具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在切开排脓方面总能掌握脓熟适度,恰到好处。
证治经验:阴虚喉痹证治
喉痹在《内经》中早已有所记载:“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临床症状主要为咽喉色红作痛,痹塞吞咽不利等,一般有急、慢性之分。急性者多为风热喉痹、痰火喉痹等;慢性者多为阴虚火旺引起的“阴虚喉痹”。在治疗上,前者以疏散风热、化痰泻火为主,易于治愈,而后者则以养阴利咽为主,症情缠绵,临床尤为多见。阴虚喉痹大都得病时间较久,症状有轻有重,故务须根据具体症状分别论治。现就本病症的发生原因和辨证以及治疗方药分述如下:
发病原因
本病的病因主要有二:一是由急性喉证失治,迁延日久而成;二是由于身体其他部分病变,致阴分内亏所致。日久不治导致阴虚,阴虚则火旺,形成喉痹,彼此相互为因。在诱因方面,往往由于多言语(或歌唱)、吸受尘埃、高热工作、长期失眠、嗜食辛辣之品等,而以多言诱发者为最多,故本病常与职业、工作性质、生活习惯等有关。
辨证与治疗
喉痹有咽部红肿(肿)干燥作痛、痰结、胸闷、咽喉堵塞感(或梗塞感)、声音嘶哑等五个基本症状,而其中以咽部如由物梗塞肿红干燥作痛为主症。这些症状轻重程度不一,故在详细询问病史之后,必须从这几个方面来辨证,考虑治疗法则。
1、 咽红干燥作痛
喉痹患者的咽部常为隐红(即暗红色),新感风热或胃肠积热者,亦可见鲜红而肿。无论其色隐红或鲜红总属于火。不过隐红色属虚火,鲜红色属实火,不能等同视之。凡咽喉隐红属于阴虚火旺者,治宜益阴清火法,药用玄参、麦冬、细生地、白芍、天花粉、石斛之类;若兼有便艰者,加用桑椹子、制首乌之品。咽喉鲜红往往只是喉痹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本着“急则治其标”的原则,可先用挂金灯、山豆根、丹皮、赤芍等药;暴感风热者,酌加薄荷、蝉衣、牛蒡子;鲜红甚者,用黄芩、知母、黄连等苦寒泄热;便秘者加芒硝,与治急性喉症的方法相仿,一俟鲜红消退,急性症状过去之后,仍用益阴清火之法治疗。在观察咽红的同时,还须注意观察分辨咽喉、上腭哥窖纹和小瘰之色泽。一般说来,纹粗而色鲜红者,往往虚火与实火相参;纹细而色暗者,为虚火无疑。小瘰细而色红,密布上腭及咽喉者,属虚火上炎;小瘰形大,斜视如水晶泡状,又属痰湿互阻。此外,在喉痹日久之后,往往出现咽底壁结节和舌下经脉显露。结节有大有小,色有红有淡。色红而肿者为火盛,色淡而肥厚者有痰湿;形高突者属实,形扁平者多虚。舌下经脉色紫而暴露者为瘀热。
咽部干燥作痛之症,轻者饮水之后略有减轻,重者即使多饮亦不能改善,每于午后及夜间为甚。此为津液不足之故,多用生津之品。这类药物固然不可确少,但尚须结合以上咽部鲜红或隐红的情况参用清热、泻火、益阴之品;还须进一步研究其所致之由。盖津液之生成,影响津液耗损的原因,均与脏腑功能有关。津液来自水谷,水谷入胃,化为精微,经脾气之输布,上行于肺而灌溉全身;肾受五藏六腑之精而藏之,以供人体生命活动之需。这样不断贮藏、不断给养,循环往复,以维持脏腑生理功能之正常活动。倘若脾、胃、肺、肾有病或功能失常,即会影响到津液的盈亏。又心肝火旺,亦可消烁津液。因此,治疗喉痹咽喉干燥作痛之症,除用一般的益阴生津药物外,并宜随症加减而治之。如兼见饮食不馨,食后脘腹满闷或大便溏泄等脾胃不健的症状时,即参用土炒白术、淮山药、孩儿参、茯苓、采芸曲、扁豆衣、莲肉、芡实等,以悦脾和胃,使之输化功能恢复正常,津液得以上承,则咽干自除。对阴虚脾胃虚弱的病例,宜用甘寒益阴的药物,不宜用滋腻和苦寒之品,以免碍胃。如语声无力,动辄气喘的肺气不足的病例,可加太子参、百合、玉竹以益其肺气;如腰背酸楚、遗精、小便余沥不尽,甚则遗尿的甚亏病例,则用制狗脊、山茱萸肉、益智仁、菟丝子以益肾固本;如头目晕眩,两目红丝缭绕的肝旺病例,则佐以白芍、橹豆衣、白蒺藜、天麻等柔肝益阴;兼有心悸忡、自汗、夜寐不宁等心气不足的病例,可配用五味子、浮小麦、北沙参、麦冬等以养心气。总之,治咽干不能单用益阴生津药物,以见症治症为事,必须溯本寻源而治其本,才能使津液的生化输运恢复正常,根本改善咽干症状。
2、 痰粘
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故痰多常责之于脾阳不足,脾气失运。但在喉症方面,并不尽然。喉症见痰粘者,总不外肺中热郁;同时尚须结合观察咽部色红程度来判断郁热之轻重或属虚实。在用化痰药时,温燥药必须慎用。若川贝母、象贝母、杏仁、地骷髅、海蛤粉、橘白络、黛蛤散等可作常用之品;如属暴感风热,咽部红肿而痰涎多者,则用蝉衣、僵蚕、牛蒡子之类,以祛风清热而化瘀;若见舌苔粘腻,咽燥不甚者,则酌用二陈汤(但仙半夏用量不过6g)。当然,属于脾阳不足的病例,亦须顾及脾阳,不可一概而论。
3、 胸闷
根据临床所见,胸闷程度轻重不一。轻者仅感胸闷,呼吸不畅;重者感前胸如压,甚至行走登高之后,胸膺满闷,气逆作喘。在辨证时,如见痰粘咯吐不爽,晨起胸闷较甚,咯出痰涎后稍适者,则属痰热蕴于胸膈之间,须用清热化痰之法(药物见前),必要时可加广郁金以辛开解郁。如果无痰而声低音哑,咽干痛较甚,早晨胸闷轻,入暮的病例,则属肺阴苦亏损、肺气不足,宜用益气、养肺阴的药物(见前)。
4、 咽喉堵塞感(或梗塞感)
喉痹病例均有此自觉症状。有的病人为了要排除这一不适感,喉头每每发出“咕咕”之声。诊察时如有粘痰难咯或痰厚色黑成块的情况,则为痰阻所致,须用化痰之品;若无痰而动则气逆;喉头有吞之不下,吐之不出的感觉者,属于气结,可用芳香轻宣理气之品,如绿萼梅、佛手片、野蔷薇花等。无痰阻或结,射干是治此症之要药。射干味辛苦,苦能下泄,辛能上散,清火散结之功最显;但用量宜轻。因此药系苦寒微辛之品,脾胃须弱者必须慎用。
5、 声音嘶哑
这一症状在喉痹中较为多见,但轻重程度不一。喉痹日久,声音往往由不扬转为嘶哑,甚则音喑。在使用开音药时,不可与因暴感风寒所致的音哑等同处理,仅用蝉衣、牛蒡子、胖大海之类药物;必须顾及肺热津亏的根本原因,可用凤凰衣、木蝴蝶以平肝清肺化痰,参以沙参、麦冬、天花粉、芦根等益阴生津。如肺气虚者,配以益肺气药;痰浊多者,酌加清热化痰之品,亦需从整体着眼。从以上五个主要症状辨证之后,再结合察舌、切脉。脉象大多属细、弦细、细滑、细墙、细弱等。舌苔多见淡红,有少数病例,可见舌根腻或苔糙。
喉痹是咽喉疾患的一种慢性病,往往经年累月,时轻时重,容易复发,与全身健康情况、生活、工作和饮食等有关。治疗亦往往不易见效,因此在辨证用药时,首先要从各方面注意观察,抓住病之“本”按证立法,以“养阴”为主要关键。但养阴不可滋腻,清肺慎用苦寒,以免损伤胃气,益气不可升阳,健脾不可升阳,健脾不可温燥,防其气升火亦升,耗伤津液。用药总在寒清润、酸甘敛阴、益胃生津、悦脾立气、平补肝肾的范围。
除用内服药外,常须配合局部疗法。外用“吹喉药”及“嗽口药”这是外治内服相结合的一个必要措施。对咽喉红或糜碎干燥干痛者,能使药物直达病所,增强清凉、消炎、润燥、止痛、利咽的作用。嗽口药还能使痰涎咯出,因而使疗效得到提高。但要注意,吹药时不应正对喉腔,要侧向咽壁吹入,且药物要散布均匀,不要凝结成团,以免发生咳呛和影响药效。
医案
案一、 乳蛾
戒××,女,22岁。
初诊(1961年3月12日):素有咽痛、胃病史。近两日来恶寒发热(体温38.4摄氏度),双喉核红肿,右侧尤甚,且有白点,吞咽不利,头痛,骨楚。脉来细数。此系风热之邪挟痰为患。治以疏解泄热、化痰利咽。
荆芥穗4.5g 薄荷叶3g(后入) 牛蒡子9g 蝉衣3g 苦桔梗3g 生甘草1.5g 金银花12g 连翘9g 射干3g 挂金灯9g 山豆根4.5g 马勃2.4g
外用:
1、 喉科牛黄散(牛黄、川黄连、黄柏、薄荷、雄黄、西瓜霜、硼砂)漱咽部,日4~5次。
2、 银硼漱口液(金银花、生甘草、土牛膝根,薄荷、硼砂)漱咽部,日4~5次。
上方服2剂后,症情大减,再服2剂而愈。
案二、 乳蛾
梅××,男,42岁。
初诊(1961年9月2日):平素有眩晕之症。五天来咽痛牵引及耳,右侧喉核红肿,颔下亦有结块,发热而不恶寒,头痛头晕,神疲乏力。脉滑,苔薄。治以清泄肝火、解毒利咽为法:
挂金灯9g 山豆根9g 白桔梗3g 生甘草2.5g 牛蒡子9g 龙胆草2.5g 杭菊花9g 黄芩9g 黑山栀9g 玄参9g 赤芍白芍(各)6g 炙僵蚕9g 知母9g
外用:
1、 珠黄青吹口散(薄荷、石膏、飞中白、西瓜霜、月石、天竺黄、川黄连、生甘草、飞青黛、珍珠粉、犀黄、梅片)吹喉,日3次。
2、 银硼漱口液,漱口,日3~4次。
服药2剂,症状减轻。继上法治愈。
[按]乳蛾,又称喉蛾,因喉核(即扁桃体)红肿,形如乳头或蚕蛾而名。张氏认为主要由肺胃之火上升所致,故临床以“金灯山根汤”为主方,加减施治而获卓效。由于案一寒发热之症,故诊为复感风热所致,而配以荆芥、薄荷、银花、连翘以疏肝散风热、透表清热;案二见有头晕、两目红丝攀晴等症,故诊为兼有肝火亢盛,而佐以龙胆、菊花、黄芩、山栀之属以清肝泻火。其病虽同,其症各异,故药随症转,而皆能桴应也。此外,张氏还认为乳蛾发于咽关前者易治,如延及咽关后者则较难治。本病务必及早治疗,否则迁延日久,非但喉核肿胀不能退尽,且每遇外感或劳累之后,易于复发。至于乳蛾转为化脓者,在诊断上务必仔细,而采用相应得治疗措施。如未化脓前,宜着重清解,促其消退;化脓已溃者,则排脓务尽;脓泄已清,应再度清热利咽,以杜后患。
案三、 喉痛
陈××,男,32岁。
初诊(1962年8月20日):素有喉痛史,每因劳累辄易发作。四天前,因工作关系,连续二夜不寐,以致咽喉疼痛,有低热。在乘车来沪途中,咽痛更甚,吞咽困难,即至某医院诊治,症情未见减轻。刻形寒发热(体温38摄氏度),头痛,面红耳赤,咽喉干燥作痛,声音嘶哑,痰多粘腻,胸闷,大便五天未解,小便色赤。脉滑数,舌苔根腻。右咽关红肿高突,延及颈部,诊为右喉痈。诊属痰热内蕴、挟肝胃之火上升,急投苦降涤痰、通利泄热之剂。
川黄连2.5g 赤芍9g 炙僵蚕9g 牛蒡子9g 挂金灯9g 山豆根9g 射干4.5g 桔梗3g 生甘草1.5g 黑山栀9g 知母9g 瓜蒌皮9g 玄硝9g(分冲)
外用:
1、 喉科牛黄散,吹厚,日2~3次。
2、 银硼漱口液,漱口,日3~4次。
3、 芙蓉软膏(芙蓉叶、赤豆粉、陈小粉)外敷颈部,每日一换。服药2剂后,大便通,发热退,咽喉红肿亦明显减退。二诊时,上方去川黄连、元明粉,再服2剂而愈。
案四、 喉痈
沈××,女,30岁。
初诊(1962年9月14日):左咽关红肿散漫,痛引耳窍,左颔下亦有核肿,伴发热、头痛,痰多粘腻,吞咽不利,已历一周。脉左细数,右滑数;舌苔腻。乃胃火上冲,痰热内阻,发为喉痈之症。急予泄热消肿。
赤芍9g 丹皮9g 炙僵蚕9g 牛蒡子9g 桔梗3g 生甘草2.5g 射干3g 山豆根9g 挂金灯9g 杭菊花9g 金银花9g 知母9g 黄芩9g
外用:
1、 珠黄青吹口散,吹喉,日2~3次。
2、 银硼漱口液,漱喉,日3~4次。
二诊(9月16日):上药服2剂后,咽痛如故,吞咽不利,左咽关红肿高突,触之未软。上方续服2剂,外用药同前。
三诊(9月18日):左喉痈酿脓已熟,用消毒银针刺破高突处,流出脓液甚多。原去牛蒡子,再服3剂。
四诊(9月21日):咽痈明显好转,咽关肿胀消退,左颔下核肿已无压痛。再予前方去射干、僵蚕,再服4剂,以资巩固。
[按]喉痈,又称喉关痈。因病情严重,来势凶猛,故古称“猛疽”。此病后期每易化脓,故在治疗上早期务求力争消散;若不能消散,当助其泄脓,以图早愈。上述两例,在治疗上均以清热解毒、化痰利咽、凉血消肿未法,是共同之处。然案三大便五日未解,乃热结肠胃,故投以通幽泄热,果能热退、肿消,功效立见;而案四已酿脓成熟,非助以溃破则必将迁延时日,甚至伤正,刺破脓液,遂能痛定、肿除,迅速痊愈。
案五、 喉风
顾××,男,54岁。
初诊(1976年2月21日):咽喉觉痛,吞咽不利,发热炽甚,喉头痰粘如堵,已有三天。脉滑,舌质红,苔腻。检查发现咽喉及会厌舌面色红肿胀,引及左侧软腭亦现红肿。发热急骤,症属痰热逗留肺胃,发为喉风,治以清热化痰利咽。
薄荷叶3g(后下) 荆芥6g 牛蒡子9g 炙僵蚕9g 桔梗3g 生甘草2.5g 黄芩9g 金银花9g 山豆根9g 挂金灯9g 赤芍9g
外用:上品冰硼散(硼砂、西瓜霜、飞朱砂、尿浸石膏、海螵蛸、梅片)吹咽,每日3-4次。
二诊(2月24日):咽喉肿痛发热均退,红退而未尽,喉头堵感亦减,已能吞咽。脉细,苔腻。小便色黄。余热未尽,再予清化泄热利咽。
上方去荆芥,加赤茯苓12g、连翘9g。
三诊(2月28日):药后会厌充血肿胀消失,咽部及软腭尚有小瘰,痰多,喉头粘腻。再予清热化痰调治,以冀清彻。
挂金灯9g 丹皮9g 天花粉12g 玄参9g 白桔梗4.5g 生甘草2.5g 黄芩9g
3月4日随访:会厌及软腭肿胀充血全部消退而愈。
[按]此例病症,根据中医诊断当为“急喉风”,又名“紧喉风”。其主要症状为发热急骤,迅即咽喉肿胀,阻塞不利。张氏认为此系肺胃积热,复感风邪,风热相煽所致,治应以清热解毒、消肿利咽为主,佐以吹咽之品,使药力直达患处,故能迅速红退而肿痛消,堵塞如移,而吞咽通利矣。但喉风患者,主症虽同,而临床所见兼夹之候,殊非一途,或见呕,或见咽干,或见神疲,则又须根据具体症状配适当之品以治之。
案六、 喉痹
胡××,男,26岁。
初诊(1963年7月17日):近二月来常有低热,咽喉干痛,吞咽时又梗塞感,两咽关隐红,凹窠左侧有结节,上腭有小瘰及哥窑纹。经常失眠,精神疲乏,头晕脑胀。舌苔浊腻,脉细涩。症属虚火上炎,兼见心营不足所致。治以平肝清肺,养心宁神法。
白芍9g 橹豆衣9g 射干3g 山豆根4.5g 生甘草2.5g 桔梗3g 牛蒡子4.5g 炙僵蚕9g 五味子3g 生枣仁熟酸枣仁(各)9g 茯苓茯神(各)9g 忘忧草12g 水炙远志3g 朱灯心2.5g
二诊(7月20日):上药服3剂,症情同前,夜寐稍安,舌苔浊腻罩黄。
原方去酸枣仁、远志,加杏仁米仁(各)9g,橘白橘络(各)3g。5剂。
三诊(7月25日):药喉咽干痛稍见轻减,惟觉胸气闷气滞,食后作嗳。
原方加野蔷薇花3g,炒枳壳4.5g,再服5剂。
四诊(7月30日):精神较好,胃纳亦佳,咽部异物梗阻感依然。
上方去枳壳,加佛手花2.5g,绿萼梅1.5g,再服5剂。
五诊(8月10日):咽喉干痛,梗塞在于气道,吞咽仍感不利,痰粘不易咯吐,情绪不宁而烦躁,睡眠时好时差,胸闷气滞,嗳气。脉滑,重按无力;舌苔淡薄。症属肝胃不和,肺气失安宁,治以化痰理气宁神。
白芍9g 郁金4.5g 野蔷薇花3g 橘络4.5g 茯苓茯神(各)9g 水炙远志3g 五味子2.5g 麦冬6g 桔梗3g 生甘草2.5g 淮小麦9g. 忘忧草12g
六诊(8月16日):咽部梗塞感轻减,再服6剂。
七诊(8月22日):症情基本稳定,唯咽部干涩不利。
上方去郁金、橘络、远志,加北沙参9g,川石斛9g。再服5剂。
八诊(8月31日):两咽点及底壁均转清润,惟吞咽时有轻微堵塞感。精神疲乏后,尚有火升烘热之象。大便时气注如矢。再予益阴运脾。
白芍9g 丹皮4.5g 橹豆衣9g 生甘草2.5g 川石斛9g 焦白术6g 茯苓茯神(各)9g 五味子2.5g 淮小麦9g 忘忧草12g
九诊(9月7日):药后续有改善,再服6剂。
十诊(9月14日):咽部梗塞感又见轻减,哥窑纹日见消退,惟饮食不馨,头晕耳鸣,乃体虚弱,肝胃未和。再予平肝益阴扶正。
白芍9g 橹豆衣9g 枸杞子4.5g 春砂花3g 野蔷薇花3g 北沙参6g 射干3g 桔梗3g 生甘草2.5g 炒枳壳4.5g 茯苓茯神(各)9g 制首乌9g 采芸曲9g(包煎)
药喉症状日见轻减,惟体力尚感不适,易于疲乏,饮食无味,夜梦粉纭。先后加熟女贞9g,远志肉4.5g,续服10剂。
十四诊(10月16日):病情已趋稳定,咽喉底壁清润,上腭小瘰已退,哥窑纹亦基本消失,惟咽喉尚有梗塞之感,吞咽偶有不适改以丸剂及代茶饮服缓缓调治之。
1、 半贝丸45g,每日早上服6g。
2、 二至丸60g,每日晚上服4.5g。
3、 太子参9g、桔梗3g、生甘草2.5g、射干2.5g,开水泡,代茶常饮。
以后每隔半月来门诊一次,症情稳定,情绪亦较安宁。自64年1月11日门诊,直至同年4月8日又来门诊,自诉症情尚稳定,惟工作繁忙或劳动后,尚感咽喉稍有不适。仍予前法调治。
[按]喉痹主要症状色红干痛,痹塞吞咽不利,一般有急、慢之分,尤其是慢性者缠绵难愈,临床尤为多见。张氏对这类病症的辨证论治,颇见卓识,故能屡愈痼疾,使患者大悦。
张氏认为慢性喉痹多由阴虚火旺所引起,故治病求本,按证立法,以养阴为主要关键。然在具体分析症状,则认为其病机多与心、肺、肝、脾功能失调有密切关系,故又十分重视对脏腑的调节。
本病例为张氏治喉痹之一,虽历时半年方见起色,然观病势之严重程度,症情之复杂情况,而能收如此卓效,亦可称为迅捷矣。至于一般阴虚喉痹,则常有1~2月间即能奏效者。喉痹之因,责之肺胃,咽有隐红,腭有小瘰及哥窖纹,乃虚火上炎之象。故在治疗之始,即投射干、山豆根、桔梗、牛蒡子之属以清热利咽,五诊复增麦冬,七诊又增沙参、石斛以滋养阴液,乃“养阴利咽汤”之加减法也。由于患者复有咽不梗塞感以及胸闷气滞等症,张氏认为是肝气失畅所致,故屡用白芍、郁金、野蔷薇花、绿萼梅、佛手花等品以柔肝疏肝;又因症见失眠、烦躁等心神不安之象,故又配用酸枣仁、茯神、远志、淮小麦、忘忧草等药以养心宁神。
案七、 音哑
方××,女,18岁。
初诊(1965年6月19日):七天前,因感冒新邪,徒即引起发热、畏寒、头痛、咳嗽、痰多,继则音哑,经服磺胺类等药,发热头痛已除。现证为形寒,胸闷,喉痒咳嗽,音哑,痰黄稠粘,咯吐不爽,咽喉干痛。脉濡弦,舌苔淡薄、舌体胖、边尖红,喉核(扁桃体)隐红。症属风热外袭,与痰相搏、郁闭肺卫。拟疏邪、宣肺、清热、化痰为治。
荆芥4.5g 防风4.5g 杏仁米仁各9g 牛蒡子9g 桔梗4.5g 生甘草2.5g 射干4.5g 知母6g 川贝母粉4.5g(分2次吞服) 黄芩4.5g 天花粉12g
二诊:前方服2剂,寒撤、咳嗽减、痰少、声音略扬。照原方再服2剂,诸症消失,声音随之恢复正常。
[按]外感而致音哑,其治则总不离解表宣肺,表邪去肺气和,则音哑自廖。临床可以前胡、桔梗、生甘草、牛蒡子、杏仁、射干等基本方,并从邪气的属性和兼挟证候进行辨证施治。若风寒客肺,喉痒、咳嗽不爽者,加蜜炙麻黄、冬瓜子;风热郁闭肺卫,咽干喉痛者,加知母、黄芩、天花粉;若痰多口腻者,加生米仁,浙贝母或川贝;舌苔白厚而口腻者,加仙半夏;若发热头昏者,加荆芥、防风、杭菊花等,随症加减。
本例属风热挟痰所致之音哑,辨证要点在于痰黄咯吐不爽,且喉痛、音哑、脉濡弦,舌体胖、边尖红。因此用疏邪达表清金化痰之品,乃使邪解痰消,肺气得以清肃,则声音自扬。
验方
一、珠黄青吹口散
功能:清热解毒、涤痰、利咽。
适应证:烂喉痧、喉癣、喉蛾、喉痛、喉风、喉痹等病证。
方药组成:薄荷3g 石膏3g 水飞人中白3g 西瓜霜3g 老月石3g 天竺黄3g 川黄连0.21g 生甘草0.21g 飞青黛0.21g 珍珠粉0.9g 犀黄0.6g 大梅片0.21g
制法 共研及细末,过筛。
用法 吹咽喉部,每日2~3次。
方解 本方用犀黄、珠粉、西瓜霜、人中白具有清热解毒作用,均为利咽要药,配用石膏、青黛、川黄连、生草清热泻火,故本品清热解毒作用较为显着。更有薄荷辛凉利咽,天竺黄、硼砂清热豁痰,故对热毒壅盛,痰涎结滞,咽喉重症有清热解毒涤痰、利咽的功效。
二、 解毒中白散
功能 清热解毒、祛痰、收敛。
适应证 烂喉痧、烂乳蛾、喉疳、疼痛等病症。
方药组成 煅人中白3g 飞青黛3g 蜂儿茶6g 雄黄0.6g 马勃粉0.6g 煅轻元灰0.9g 月石3g 冰片0.9g
制法 除冰片外,先将蜂儿茶置于石灰甏中化解;再与各药共研极细过筛,然后和入冰片研匀。
用法 用药粉少许吹入患处,每日2~3次。
方解 本方用煅人中白、马勃清热解毒利咽,佐以青黛清热泻火,雄黄解毒,月石祛腐,蜂儿茶、轻元灰消炎收敛,冰片引诸药直达病所,以加强局部消肿防腐之功。合而用之,共奏清热解毒,祛腐收敛之效。
说明 凡烂喉重症,加牛黄0.3g,珍珠粉0.3g,咽喉不烂肿者加芒硝3g以消肿,并能祛除痰涎。煅轻元灰,即灯心草煅炭存性。制法:用灯心草浸在清水中片刻取出,再置入淡竹管内,两头封固,外涂湿泥土约3~4分厚,放在炭火炉上,烧至泥土发红,即取下退火,去掉泥竹即得。
三、 八宝珠黄散
功能 清热解毒、收敛。
适应证 咽喉糜烂、口舌生疮、经久不愈者。
方药组成 濂珠1.5g 川贝6g 煅龙骨1.5g 西血珀3g 广犀黄2.4g 飞朱砂3g 煅人中白4.5g 煅石膏6g 大梅片2.4g
制法 除犀黄、梅片外,先将上药共研细末,过筛,再加入犀黄、梅片研匀。
用法 将药粉少许吹入患处,每日二、三次。
方解 方中用濂珠(如珍珠)、犀黄、煅人中白清热解毒利咽,川贝、朱砂解毒脱腐,配以煅石膏、血珀(即琥珀)、煅龙骨收敛生肌防腐,佐以梅片清热引药渗透,合而用之,共奏清热解毒,收敛防腐之功。
四、 喉科牛黄散
功能 清热解毒,祛腐。
适应证 乳蛾,喉核红肿或白腐,喉痧、白喉等病证。
方药组成 牛黄1.8g 细川黄连4.8g 生黄柏4.8g 薄荷叶4.8g 飞雄黄1.5g 西瓜霜1.5g 硼砂1.5g 大梅片1.5g
制法 上药共研细末,至无声为度,过筛。
用法 吹入患处,每日2~3次。
方解 本方以牛黄清热解毒为主,佐以川黄连、川柏、雄黄则清热解毒之功更为增强;又用薄荷、西瓜霜利咽消肿,硼砂祛腐,所以主要用于咽喉肿痛的病症。
五、 银硼漱口液
功能 清热解毒,祛痰消肿防腐。
适应证 一切咽喉红肿碎痛,亦可防治白喉或白喉带菌者。
方药组成 金银花12g 生甘草4.5g 土牛膝根30g 苏薄荷4.5g 硼砂6g
用法 上药加水600ml,俟药液冷透漱口,一日3~4次。若作防治白喉者,则应连续漱口6天为一疗程。
方解 本方用金银花、硼砂为主药,正说明它的作用有二:在清热解毒方面,以金银花为主,又配合用生甘草、土牛膝清热解毒利咽,佐以薄荷更加强了它的利咽功能。而在祛痰及防腐方面用硼砂以达到其效能。由于其中土牛膝是防治白喉要药,所以对咽喉病症也具有一定的防治作用。
六、 喉症漱口煎
功能 清热解毒,利咽消肿。
适应证 一切咽喉肿胀疼痛,牙关拘紧,汤水难下等症。
方药组成 薄荷叶4.5g 山豆根15g 咸秋石3g 金银花12g 生蒲黄12g 甘中黄12g 荆芥6g 生石膏60g 白菊花12g 土牛膝根30g
用法 上药加清水适量痛煎,去渣取汁,待冷后漱口,日3~4次。
方解 本方是银硼漱口液加减而成。方中用菊花、石膏、秋石等清热解毒,生蒲黄、山豆根利咽消肿等品;同时又减去了硼砂,此方还可兼作内服,更能增强清热解毒消肿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