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铭 北京中医药大学
自古以来,培养中医师就是采取师承的方式,背熟经典,打好童子功,随师临证,破解理论上的疑惑,在习得前人经验与自我感悟中,逐步提高。但随着现代中医药院校教育模式的推广,重师承、学经典等好方法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影响了中医药人才的培养。
注重学习中医经典
在很多中医药院校中,中医经典的学习课时不足一直是个严重问题。以某中医学院为例,中医专业5年制近20门课程,共1260学时,而课程中经典著作仅有《内经》选读、《伤寒论》选读、《金匮要略》选读、温病学以及中医各家学说5门课(其实严格来说,温病学以及中医各家学说不算是经典著作)共288学时。课程门数虽占1/4,而学时则仅中医课程的22.9%,在校总学时的8.4%。相对而言,其他类选修课程的总学时也有400学时以上。
因此,在校学生普遍没有通读,更没有完整精读中医经典著作。在北京中医药大学,《金匮要略》的教学时数是54课时,相比起原定的80学时已经相差很远,更不要说80学时是否足够。而有些院校更是把经典学科当作选修课,或把它当作理论课而不是临床课,可见对经典学习的重视程度。
再者,虽然近年来中医界提倡重视经典,可是在本科课程中除了4门经典课之外,其他课程与经典缺乏联系,在临床上更少有中医运用经典方法看病的实例,因此学生都感叹,经典都是过去的东西,今天不能用了。
究其成因,一是不重视经典的学习,认为经典学习已经过时,里面的文字意深难懂,千年前的古书还拿在手里当作宝?二是认为中医经典的内容,已经散布在不同的学科中,因此便不用另外专门讲授。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原序中就说:“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现代出现这个问题就不奇怪了。
其实,历代名医均刻苦钻研中医经典并推崇之,这是因为其不仅能有效地帮助人们掌握中医理论,还一直在指导着中医临床。《黄帝内经》是中医理论奠基之作,丰富的理论至今还没有人能把它完全解析;《伤寒论》和《金匮要略》,是奠定中医辨证论治体系的重要著作,其中的理法方药,现代更是经常使用;《温病条辨》是清代的著作,是对温病学发展的重要贡献。四大经典是中医由经验水平上升到科学理论层次的里程碑,如果我们学习经典,将有助直接成为辨证论治之医,而且更能体会到理、法、方、药的统一。
但现在的中医基础理论课,其实只是从《黄帝内经》抽取部分内容整理而成,是否能反映《内经》本来面貌已经是一个大问题,更不要说教材编写中出现的错误。自古以来民间的师承教育,经典是中医学生的“必读”,且医术高超的中医师无不有着深厚的经典功底,很多名老中医甚至每年把四大经典复习一遍。现代中医高等教育,把中医经典放到次要的地位,实不利于培养高层次的中医药人才。
重视师承教育
师承教育是中医长期以来形成的一套特有教育模式,对中医的学习承传有重要的影响。师承教育具有很多特点,如能培养出扎实的中医基础知识、发挥师徒双方的积极性、便于学习临床经验和学术思想、理论联系实践、临床能力强、重视医德和文化学习等优点。但在师承教育过渡到现代高等教育的过程中,忽视了师承教育的重要性,使其优点不能延续下去,而且在注重实践和因材施教上欠缺更为突出。
现代的高等教育没有师承教育那么重视临床。现代的中医本科教育基本上是照搬1910年Abtaham Flexuer提出的医学模式,仍是基于生物医学模式的认识而运用传统的“基础课(2年)-临床课(2年)-实习(1年)”三段式教学进程。这种课程体系及其教学进程已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更不要说这种模式与中医特点是否相符。
现代的中医教育一般只有最后一年到半年的时间实习,其余的都是理论课的学习,实践的机会明显比以前少。著名中医谢阳谷老先生回忆从前学医时,实践与背经典的时间比例是2:1,白天跟着师父听医话、看医案,晚上就捧着书求解。其实从前师承教育,真的能达到理论实践相结合;反观现代高等教育,实践时间减少,也就造成了临床水平下降。
在因材施教方面,现代教育的理念已经转变,就如蔡元培先生所说:“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的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器具,给抱有他种目的的人去应用的。”现代教育主要的目的是帮助学生发挥自己的潜能,而不只是知识的传授。但由于目前教育方法的守旧,还是单纯以传授知识为主要教学方法,缺乏启发的部分,使学生“千人一面”,没法塑造出不同的才能。而从前的师承教育,反而能做到因材施教,老师顺应单个学生的能力,双向互动,更能发挥教育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