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以辉瑞为目标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专利无效攻击,硝烟骤起,尘埃难定。但事实上,攻守双方心里都很清楚,不会有最后的胜利者,或者也可以说,不会有最后的失败者。专利之争不过是市场新生空间的一次门槛之争。没人能独霸市场,也没人会主动放弃市场利润。专利之争只是序幕,在专利进攻的隆隆炮声中,对阵双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另一场更重要的市场大战。
热闹固然好看,但看出门道才有价值。
可以肯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医药市场新兴空间的争夺战都将以专利冲突的方式开场。对于一个已臻成熟的市场而言,结构布局已趋于饱和。传统的以生产规模、质量工艺以及品牌影响为要素的市场竞争,其作用在这样相对饱和的市场环境下日益浅表化。而由科技引发的市场空间的突破,成为利润几何级数提升的唯一可能。比如一个抑制PDE5途径的发现,便催发了ED这个利润潜力无限的新兴市场。而科技市场化的第一个运作手段,就是专利保护,用经济学术语来说,就是利润独享。所以,当科技成为市场的最根本、最有力的动因后,专利之争必然成为新兴市场利益争夺的揭幕战。
由此我们知道,专业攻击无论搞得多么如火如荼,不过都是一个常态的序幕,都不值得投入过分的热情。我们更应关注的,是专利争夺之后可能出现的市场分割。
与我们所熟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逻辑相反,专利之争不会由专利处理得出结果。通过专利保护对一个巨大新兴市场进行垄断的愿望是不现实的,也不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所以,第一轮争夺通常会达到一个均势的结果,这个结果的特点就是,通过一些妥协,双方都能获得可能获得的最大利益。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协作与竞争的均势。
于是,危机来了。因为这种妥协通常只是强势集团间的妥协,因为就总体而言,一家垄断固然能实现最大利益,但这样的地位因为缺乏均势支持而相当脆弱。相比较而言,巨头垄断的机制不仅更为稳固,同时因为将大多数一般参与者排斥在主体之外,因此也可以确保相对最大的市场利润的攫取。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凡尔赛效应”。“一战”之后,在巴黎凡尔赛签订的一系列条约中,英、美、法、日等少数几个大国通过相互间的妥协达成联盟,不仅将中国等多数其它战胜国排斥出主导世界的权力机制,甚至为了自身的地位还部分地牺牲了这些同为战胜国的国家权益。
“凡尔赛效应”一直被专家视为在新现实主义的世界环境下,最有可能出现的市场垄断方式。
事实上,在ED市场,这样的危机已经初露端倪。同样是针对辉瑞的专利攻击,葛兰素史克的利维他比万艾可持续时间长,礼来的希爱力比万艾可起效时间快。同一层面上的专业性竞争已隐然有三足鼎立之势。反观国内十多家药企对于辉瑞所进行的专利无效攻击,则明显处于获得“准入”资格的较低层面上,与市场分割的目标相去甚远。
在专利攻击硝烟散尽的时候,辉瑞、礼来、葛兰素史克等巨头是否已经达成“凡尔赛联盟”,是否会搞出一种行业标准以取代所谓PDE5抑制专利保护成为新的垄断工具,中国的医药企业会不会因此处于更加不利的局面,并在ED药品市场勃兴之际丧失竞争的主动权?对此,我们必须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