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地热,粤人爱饮茶:早茶、下午茶、晚茶。清晨4点即开门,凌晨2点才关门,可见,广州人的生活由来昼夜出没。既是饮茶,就少了品的风味又不是喝的通俗,好似饮马长江,有解渴之意,却在无意间描出一卷风俗画。
广州的茶有它自己的特色,较少专门品茶的茶馆。茶与饭结合变成茶餐,满街的茶餐厅,有茶有饭有汤与炖品甚至甜品,快餐式的经营,客人来去匆匆,或许满足了肠胃的饭菜之欲,却根本想不起杯中茶汤的香。广州的茶与酒结合,便使茶馆兼有酒楼之功用,广州人把茶馆叫作茶楼,加之豪华装修,加之饮茶时候的吃食也从点心多出各色菜肴,从菜式看,好似在下酒,从点心看,又是在饮茶。
广州的早茶下午茶不过是过日子的佐料,三四人,一壶茶,两碟子点心,谓之一盅两件,茶是越喝越淡,话是越说越多,功名利禄生意感情,都在茶水间流转,一直到饭市上来,该谈的都谈了,才恋恋不舍离开茶楼。既消遣了日子又商议了正事,热火朝天当中自有清凉片刻。旧时,老广州“妙奇香”茶楼的对联就是:
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饮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
饮茶时候的点心,中和了茶的蛋白酶,不会太饱,不至于耽误正餐,也不至于喝茶喝得太过迷醉,悠闲从容,舒适滋润,小情小调非常写意。广州的茶点真多,蟹黄饺、绿豆饼、马蹄糕、叉烧包、水晶包、小笼肉包、虾仁小笼包、蟹粉小笼包、虾饺、鱼皮饺、叉烧包等等,每一款都色香味俱全,叫人口水直流。佐茶的食物也多不甚数,和味炒螺、各种烧腊、贝类、各种粥……喧宾夺主,任由选择。
晚茶的本质接近于夜宵,而广东的凉茶其实已经是中药。粤地属火,夏季酷热多雨,人体极易积聚湿热风毒,岭南人把中草药煎水作饮料喝,以清毒去湿。粤人爱凉茶,就如粤人爱汤一样诚恳,感冒了也不去医院,而去凉茶铺喝一杯“感冒茶”。广州的凉茶铺可以开成百年老店,“王老吉凉茶”就形成于清嘉庆年间,现在是满街的“黄振龙凉茶”,连新开的“清心凉茶”也已有一百多家分铺之多。若是陆羽到广州来,怕也要惊叹广州人对茶的理解与处置。
广州人以替人斟茶表示尊敬,港片中,多少纠纷都在一盏茶中化解了。而被斟茶的人,多以食指与中指一起扣桌表示谢意。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有一次到茶楼,兴之所至,竟给随行的仆从斟起茶来。按皇宫规矩,仆从应当跪受。仆从为了不暴露乾隆的身份,灵机一动,将食指和中指弯曲,做成屈膝的姿势,轻叩桌面,以示下跪。后来,个动作便演化成饮茶时的礼仪,广东人特有的饮茶礼仪。可见,广东人的不动声色与聪明机灵也由来已久。
“廻波榭”在茶艺城,既是“榭”,自然依水而建,与湖水相伴,装修得古色古香,室内存放着多种难得的好茶与茶具,室外数张茶榻临着栏杆,波光荡漾中,茶香缭绕。
茶船则与“廻波榭”隔水相望,踩过木板小桥,才能进入窗明几净全红木的画舫,船头置有青瓷的茶几与茶凳,每到晚间,古装的佳人于船头演奏古乐,佳音与白鹭的归鸣相应和,月色在树木间隐约可见……直叫人迷惑:天上人间?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