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张景岳《妇人规》学术特点
摘要:张景岳《妇人规》论述了九类妇产科疾病,反映了他强调妇科病证多有情志病因,调经贵在补养脾肾,安胎须详察寒热虚实,求嗣之术惟以填补命门,产后诸证有虚有实,不能概行大补等学术特点。
张景岳,又名介宾,字会卿,别号通一子,明末会稽(今浙江绍兴)人,是明代杰出的医学家,他的学术思想对后世影响很大。张景岳晚年集临床各科、方药针灸之大成,辑成《景岳全书》64卷。其中《景岳全书·妇人规》2卷是张景岳的妇产科专著,共分九类论述,即经脉类、胎孕类、产育类、产后类、带浊类、乳病类、子嗣类、瘕类、前阴类,反映了他强调妇科病证多有情志病因,调经贵在补养脾肾,安胎须详察寒热虚实,求嗣之术惟以填补命门,产后诸证有虚有实,不能概行大补等学术特点。
妇人之病,七情之伤为甚
张景岳在《妇人规》中首引谚语“宁治十男子,莫治一妇人。”并指出“此谓妇人病不易治也。何也?不知妇人之病,本与男子同,而妇人之情,则与男子异。盖以妇人幽居多郁,常无所伸,阴性偏拗,每不可解。加之慈恋爱憎,嫉妒忧恚,罔知义命,每多怨尤,或有怀不能畅遂,或有病不可告人,或信师巫,或畏药饵,故染着坚牢,根深蒂固,而治之有不易耳,此其情之使然也。”临证因情志因素而致病者,女性远远高于男性。与男子相较,女子有经、带、胎、产等生理特点。张氏指出:“女子以血为主,血旺则经调,而子嗣、身体之盛衰,无不肇端于此,故治妇人之病,当以经血为先。”而经血失调所出现的经早、经迟、经乱,“病之肇端,则或由思虑,或由郁怒,或以积劳……,多起于心、肺、肝、脾四脏,及其甚也,则四脏相移,必归脾肾。”张氏还认为妇人“凡欲念不遂,沉思积郁,心脾气结,致伤冲任之源,而肾气日消,轻则或早或迟,重则渐成枯闭。”这里张氏说明了情志失调是形成妇科疾患的重要因素。
张氏在论及月经病时强调:“但使精气无损,情志调和,饮食得宜,则阳生阴长,而百脉充实,又何不调之有?苟不知慎,则七情之伤为甚,而劳倦次之。”此处阐明了心理调摄是妇女健康的重要保证。
对于妇科某些精神疾患的成因,张氏更有其独到见解。如“妇人梦与鬼交”一证,古代医家多从鬼神立说,而张氏明确指出了该病病因非由鬼神作祟,而是由患者情志异常所致。他认为:“妇人之梦与邪交,……由欲念邪思,牵扰意志而为梦者,此鬼生于心,而无所外干也……。”现代精神病学也认为,女性出现“梦交”一症,多因精神情绪紊乱,或神经衰弱,或内分泌失调而致。
调经之要,贵在补养脾肾
张景岳认为妇女月经与脾肾至关重要。女子以血为本,所以,月经调与不调,与其健康关系密切。张氏云:“女子以血为主,血旺则经调,……故治妇人之病,当以经血为先。”认为天癸“乃后天之阴气”,为“无形之水”,具长立之功。故天癸为人体生长发育至衰老阶段的重要物质,主宰月经,显然,天癸必赖肾气以滋养生发之。张氏认为“月经之本……,所重在胃气,所重在心脾生化之源。”依张氏之见,“调经之要,贵在补脾胃以资血之源,养肾气以安血之室。”临证观察,不论七情、六淫、饮食起居伤于心、肺、肝、脾者,然“及其甚也,则四脏相移,必归脾肾”。而且妇人之病,虚证多,实证少,故治疗多用补肾补脾之法,尤以补肾为重点。妇女经乱,食少,神疲肢倦,或统摄无权,为崩为漏,张氏喜用甘药补脾,以益血之源。“故凡见血脱等证,必当用甘药先补脾胃,以益发生之气”,如此,“则阳生阴长,而血自归经矣”。若房室纵肆不慎,戕伤肾阴,施泄失职,冲任亏败,泉源日涸,则致经少血淡,经后腹痛,困惫难支,腰膝如折,甚或源断其流,血枯经闭,羸弱困倦,咳嗽咯血,潮热,食减等虚损之证。张氏认为“妇人因情欲、房室以致经脉不调者,其病皆在肾经,此证最多”。所以,肾精匮乏,真阴耗竭,非培补不能为功。若肾阴亏者,用左归饮(丸)、六味地黄丸之类;若肾阳亏者,用右归饮(丸)、金匮肾气丸之类,可见张氏调经重在脾肾的治疗特点。
安胎之法,须详寒热虚实
张景岳诊治妊娠病,每“随证随经,因其病而药之”,并非固守成方不变。如胎气不安,因于寒者,喜热畏寒,吞酸胀满呕恶,泄泻,脉沉细,宜温其中;因于热者,烦热口渴,漏血溺赤,脉滑数,宜清其热;因于虚者,心脾不足则心悸气短,神疲乏力,肝肾不足则腰酸腹坠,头晕耳鸣,小便频数,宜补其虚;因于实者,恶心呕吐,胀满不食,宜泻其实。概言之,“宜凉则凉,宜补则补,惟以安之、固之为主治。”古人咸推白术、黄芩为安胎圣药,张氏以为不辨寒热虚实而投之,必然为害匪浅。张氏认为,“盖胎气不安,必有所因,或虚或实,或寒或热,皆能为胎气之病,去其所病,便是安胎之法。”如恶阻因冲任之气上逆者,用半夏茯苓汤降逆和胃;因脾胃气虚者,用五味异功散助其运化;肝肾阴虚者,用理阴煎温补肝肾。胎漏乃“妊妇经血不固”所致,其“有因胎气者,有因病气者。”因血热者,用保阴煎;脾不摄血者,用寿脾煎、四君子汤;脾肾俱虚者,用五阴煎。张氏指出:“胎孕不固,无非气血损伤之病。盖气虚则提摄不固,血虚则灌溉不周,所以多致小产,故善保胎者,必当专顾血虚。”可见张氏保胎须详察寒热虚实,治疗侧重益气养血补虚的特点。
求嗣之术,惟以填补命门
关于不孕症,张景岳认为:“男子则在精,女人则在血,无非不足而然。”责之于男女双方。张景岳认为,“妇人所重在血,血能构精,胎孕乃成,欲察其病,惟于经候见之;欲治其病,惟于阴分调之。”故经候不调,皆属真阴之病。“真阴既病,则阴血不足者,不能育胎;阴气不足者,不能摄胎,凡此摄育之权,总在命门,……所以凡补命门,则或气或血,皆可谓之补阴,而补阴之法,即培根固本之道也。”张氏认为:“调经种子之法,亦惟以填补命门,顾惜阳气为之主。”指出肾乃藏精之所,内寄水火,为人体阴阳的根本。若水亏火衰,则易致阴虚之病,故培补命门,可冀孕育。张氏独具匠心,创制诸如毓麟珠,赞育丹、左归饮(丸)、右归饮(丸)、归肾丸等名方,足有调补真阳、益肾填精之妙用。可见张氏治疗不孕重在培补命门真阴真阳的学术特点。
产后诸证,不得概行大补
对于产后诸证,张景岳指出:“凡产后气血俱去,诚多虚证。然有虚者,有不虚者,有全实者。凡此三者,但当随证随人,辨其虚实,以常法治疗,不得执有成心,概行大补。”说明产后证多虚,但不全是虚证。若产后“形气不足,病气有余,或兼火邪,或兼外邪,或以饮食停滞,是亦虚中有实”,不得不先行攻其有余,或攻补兼施,决不能以为产后形气不足,而概行大补气血以壅邪。若拘泥于产后“皆当以大补为先”之说,不辨证候虚实,一味蛮补,就会犯“实实”之戒。产时气血暂见耗损,不日来复,大可不必概行大补。当然须用补法处,还是用补法的。如产后阴血大亏发痉,或产后气血俱虚,血淡、血下津津不已者,用大补元煎或十全大补汤大补气血之法,即为产后用补法之例证。重要的是产后证有虚有实,不能概行大补。
综上所述,张景岳的《妇人规》是我国古代重要的妇产科专著之一,对祖国医学的妇产科理论与临床的发展作出了较大贡献。
安徽中医学院(合肥,230038)王新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