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须稳扎稳打
——杜冠华教授谈防治非典药物和疫苗开发进展
2003年09月18日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非典灾难到来之后，治疗药物和预防用疫苗的研制和开发一直备受公众关注。这几个月来，不断有新药物和疫苗研制取得进展的消息传出。我们应该如何正确看待这些研究进展？日前，有关专家给出了答案。
药物研发 协作+务实
很多公众都有这样的感觉，相对于病原体和诊断试剂研究进展神速来说，防治非典的药物研究进展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国家药物筛选中心杜冠华教授说，这主要是研究领域、审批管理和技术难度的差异造成的，两者之间没有多少可比性。他认为，在这场战斗中，药物研究人员同其他科研人员一样，非常积极地投入其中。与多数实验室一样，杜冠华领导的中心在国家还没有下拨任务和经费的情况下就主动出击，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这些前期工作为该中心随后参与国内大型的防治非典中药筛选研究打下了基础，并促进他们与其他研究组成员一道快速开发出目前已进入临床研究的治疗非典患者急性肺损伤的新药??“西维来司钠”（SivelestatSodium）。
杜冠华强调说，药物研发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律，真正做到务实才能有所创新和健康发展。当前的药物研究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是对已上市的药物进行筛选，如国内组织的防治非典的中药筛选以及一些机构进行的抗病毒药品的筛选等；二就是创新药物的研发。就目前来看，在已经上市的药品中，现有的西药中还没有具有一致肯定疗效的品种用于临床。
杜教授说，当前报道的药物研制进展，主要是针对SARS病毒的创新药物开发。创新药物研发的首要环节就是先导化合物的发现。这种发现先导化合物的过程受很多因素制约，但也有很多方法来认识它们。如在明确了病原体，完成病原体全基因测序，对病原体致病的特定蛋白质结构进行了解的基础上，采用计算机虚拟筛选和高通量筛选技术进行先导化合物的筛选，可以大大缩短研发时间和节约研发经费。这两种筛选技术可以
互为补充，也可以单独运用，但均还谈不上完善。例如，一次筛选为对某种靶标没有作用的化合物不一定真的没有活性。所以，很多实验室都在建立各自的筛选样品库，以期应对各种药物研发的需要。
杜教授说，创新药物研发是高风险、高投入的科学研究。筛选出有活性的先导化合物，是进行下一步药理实验的基础，是药物研发成功的必要条件。但需要指出的是，不要对这些先导化合物抱有盲目乐观的态度。因为一种化合物被开发成为药物，还需要经过能不能被人体吸收、是否对人体具有严重毒性、能不能在体内产生药效等诸多研究环节。以往的经验表明，前期筛选出来的先导化合物中的绝大多数都难以到达成为临床药物的“彼岸”。
另外，一种药物被批准“进入临床”有两种解释。其一是该药物已经进入临床应用，是上市产品；其二，更多的是指开始了临床试验，对一部分患者进行选择性的使用和评估。在抗击非典的特殊时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建立快速审批通道，批准了几种药品进入防治非典的临床研究，就得用后一种解释来理解。在国家药品监管力度不断加强和审批环节的严格制度把关下，人们应该认识到，“进入临床研究”离成为正式上市的药品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只有在人体证明有效的药物才是真正有效的，前期的药物筛选、药理和动物实验均是为药物进入临床研究进行铺垫。并且一种安全有效的药物在批准上市后还要进行上市后的临床研究。
在谈到当前防治非典药物的研发方法、手段和思路时，杜冠华表示，反义药物也好、干扰素也好，这些针对非典病毒进入机体、分布、复制、结合和作用等各个环节的多个方面的药物研究，都是将以往抗病毒药物研发和当前的先进科技手段进行了集中运用。但不同的药物研发实验室都有自己独特的研发方向和重点。这些思路应该说都有一定依据，但最终是否有效，还需要临床来验证。
杜冠华说，从整个发展过程来看，防治非典药物研究暴露出国内科研力量分散、科研储备不足等过去常遇到的问题。例如，国内目前没有单独用于药物研发的P3级生物安全实验室，没有建成国家级大容量的化合物筛选库等。不过，防治非典药物研究有了一个较好的合作局面，这是难能可贵的。很多实验室之间都进行了良好的信息沟通和合作，既节约了时间和经费，也避免了重复科研。
疫苗开发 安全第一
疫苗被一些人视为最终控制非典疫情的惟一希望。杜冠华教授坦言道，这些人夸大了疫苗的功效。疫苗并不是预防传染病的惟一手段，现行的各种预防传染病的措施，如隔离、通风、消毒和增强机体抵抗力等都是合理而科学的干预措施，并已经产生了成效。疫苗的开发不同于药物的研究过程，审批方面的要求更为严格。当前防非典疫苗的研究主要是减毒疫苗和基因工程疫苗的研究。现在已经有一些科研机构报告疫苗开发的前期进展较为顺利的情况，对于疫苗研究，“基础打的越牢靠越好”。
对于一些人推断近几个月就能研制出疫苗的说法，杜冠华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他认为，科研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成功的，不能急于求成。所有的科研活动都存在很多的未知领域，每个环节都有其必须面临的问题。现在防非典疫苗进展最快的还只是初步进入动物实验阶段，能否有效，是否安全，要用实验数据说话。疫苗的现场试验也比药物的临床试验周期长，范围大，所面临的影响因素更多。正如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菌苗室主任王国治研究员所说的，在非典疫苗研制初步进入动物实验阶段后，缺少足够大的生物安全防护实验室制约了疫苗的研制进度。疫苗的安全性要求比药品更高，尤其是减毒疫苗研制，需要进行数量较多的动物实验才能发现几率极小但负面影响极大的致病情况。开发疫苗的目的是预防传染病的发生，接种疫苗的人群都是没有患该传染病的健康人，一旦因为疫苗的质量问题而造成接种对象患病，后果是非常严重的。疫苗开发的历史教训要求现代的科研人员更加重视疫苗的安全问题。(刊发日期2003.0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