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勇第五十

黄帝问于少俞曰。有人于此。并行并立。其年之长少等也。衣之浓薄均也。卒然遇烈风豪雨。

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帝问何急。黄帝曰。愿尽闻之。少俞曰。春青风。

夏阳风。秋凉风。冬寒风。凡此四时之风者。其所病各不同形。黄帝曰。四时之风。病患如何。少俞曰。黄色薄皮弱肉者。不胜春之虚风。白色薄皮弱肉者。不胜夏之虚风。青色薄皮弱肉。不胜秋之虚风。赤色薄皮弱肉。不胜冬之虚风也。黄帝曰。黑色不病乎。少俞曰。黑色而皮肤肉坚。固不伤于四时之风。其皮薄而肉不坚。色不一者。长夏至而有虚风者病矣。其皮浓而肌肉坚者。长夏至而有虚风不病矣。其皮浓而肌肉坚者。必重感于寒。外内皆然乃病。黄帝曰善。

朱永年曰。上章论五脏之气见于色。而分别于明堂。此论五脏之气充于形而审其虚实。盖皮肤肌腠之间。五脏元真之所通会。是以薄皮弱肉。则脏真之气虚矣。五脏之气虚。则不能胜四时之虚风矣。

虚风者。虚乡不正之邪风也。黑者。水之色。论肾气之浓薄也。不伤于四时之风者。谓土旺于四季也。

不病长夏之风者。谓土主于长夏也。设有皮浓肉坚。而伤于四时之风者。必重感于寒也。夫在地为水。

在天为寒。肾为水脏。上应天之寒气。是以色黑而皮浓肉坚之为病者。必重感于寒。外内皆然乃病。

谓外受天之寒邪。内伤肾脏之水气。此言人之五脏与天之六气相合。是以五色之薄弱者。不能胜四时之风气也。倪冲之曰。五变章论形之浓薄坚脆。此章论形中之气。有强弱之不同。

黄帝曰夫人之忍痛与不忍痛者。非勇怯之分也。夫勇士之不忍痛者。见难则前。见痛则止。夫怯士之忍痛者。闻难则恐。遇痛不动。夫勇士之忍痛者。见难不恐。遇痛不动。夫怯士之不忍痛者。见难与痛。目转面。恐不能言。失气惊。颜色变化。乍死乍生。余见其然也。不知其何由。愿闻其故。

少俞曰。夫忍痛与不忍痛者。皮肤之浓薄。肌肉之坚脆。缓急之分也。非勇怯之谓也。

倪冲之曰。此言形气之有别也。夫忍痛与不忍痛者。因形之浓薄坚脆也。勇怯者。气之强弱也。

上节论因形而定气。此论形气之各有分焉。盖形舍气。气归形。形气之可分可合而论者也。

黄帝曰。愿闻勇怯之所由然。少俞曰。勇士者。目深以固。长冲直扬。三焦理横。其心端直。其肝大以坚。其胆满以傍。怒则气盛而胸张。肝举而胆横。裂而目扬。毛起而面苍。此勇士之由然者也。

黄帝曰。愿闻怯士之所由然。少俞曰。怯士者。目大而不减。阴阳相失。其焦理纵。短而小。肝系缓。其胆不满而纵。肠胃挺。胁下空。虽方大怒。气不能满其胸。肝肺虽举。气衰复下。故不能久怒。

此怯士之所能然者也。

朱永年曰。此言勇怯者。本于心之端小。气之盛衰。肝胆之强弱也。目深以固。长冲直扬。肝气强也。理者。肌肉之纹理。乃三焦通会之处。三焦理横。少阳之气壮而胆横也。其心端直。自反而缩也。

肝大以坚。脏体之坚大也。胆满以傍。胆之精汁。充满于四旁。此肝胆之形质壮盛也。气盛而胸张。气之盛大也。肝举胆横。裂毛起。肝胆之气强也。夫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是以心直气壮。肝举胆横。此勇士之所由然者也。目大不减者。

目虽大而不深固也。阴阳相失者。血气不和也。焦理纵者。三焦之理路纵弛也。短而小者。心小而下也。肝系缓。胆不满。肠胃缓。胁下空。肝胆之体质薄也。夫肺主气。气不能满其胸。故虽方大怒。肝肺虽举。气衰复下。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

黄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脏使然。少俞曰。酒者水谷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气悍。其入于胃中。则胃胀。气上逆满于胸中。肝浮胆横。当是之时。固比于勇士。气衰则悔。与勇士同类。不知避之。名曰酒悖也。

朱氏曰。此复申明人之勇怯。本于气之弱强。气之壮盛。由胃腑水谷之所生也。酒者。水谷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气悍。故能助气之充满。而使肝胆浮横。然酒散则气衰。气衰则悔矣。故善养乎气者。饮食有节。起居有常。则形气充足矣。暴喜伤阳。暴怒伤阴。和其喜怒。则阴阳不相失矣。

形气壮盛。虽遇烈风豪雨。无由入其腠理。而况四时之虚风乎。倪氏曰。气之敢勇。本于心之端直。肝之大坚。胆之汁满。是气生于形也。气满胸中。而使肝浮胆横。是形本乎气也。形不离乎气。气不离乎形。此天之生命。所以立形定气。以观人之寿夭者也。高士宗曰。怯士之得酒。与勇士同类。即虽方大怒。肝肺举而气衰。复下相同。盖因酒因怒以壮其气。酒散气衰。则复怯矣。故无暴其气。此善养乎大勇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