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散
治阴阳易。
上取妇人中近隐处。剪烧灰。以水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即利。阴头微肿。则愈。
妇人病。取男子中烧服。
歌曰近阴裆裤剪来烧。研末还须用水调。同气相求疗二易。长沙无法不翘翘。
张隐庵曰。裆乃阴吹注精之的。盖取彼之余气劫彼之余邪。邪毒原从阴入。复使之从阴以出。故曰。小便利。阴头微肿。即愈。
枳实栀子豉汤
治大病瘥后。劳复者主之。若有宿食。加大黄。
枳实(三枚炙。)栀子(十四枚)香豉(一升)上三味。以清浆水七升。空煮取四升。内枳实、栀子。煮取二升。下豉。更煮五六沸。
去滓。温分再服。覆令微似汗。
歌曰一升香豉枳三枚。十四山栀复病该。(伤寒论只以大病后劳复者六字该之。不着其病形。)浆水法煎微取汗。食停还藉大黄开。(若有宿食者。加大黄如博棋子大五六枚。)张隐庵曰。大病瘥后。则阴阳水火始相交会。劳其形体。则气血内虚。其病复作。其证不一。故不着其病形。只以此方统治之。方中栀子清上焦之烦热。香豉启下焦之水津。枳实炙香宣中焦之土气。三焦和立三百九十七法。法以方而行。方以法而定。开千百年之法眼。不可专谓为方。仲景后。此道渐晦。至唐。赖有孙思邈起而明之。着千金方。其方俱从伤寒论套出。又将伤寒论一一备载不遗。惜其字句不无增减。章节不无移易。又不能闱发其奥蕴。徒汲汲于论中各方。临摹脱换。以求新异。且续刻千金翼以养性补益。各立一门。遂致后医以补脾补肾。脾肾双补。补气补血。气血两补。温补凉补。不温不凉之平补等方。迎合于富贵之门。鄙陋之习。由此渐开。究非千金方之过。不善读千金方之过也。后学若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则千金书何尝非仲景书之翼也耶。千金私淑仲景。时有羹墙之见。其方托言龙宫秘方。盖以仲景居卧龙冈。其伤寒金匮方即为龙宫方。老生恒谈。神明瘁鬼神来告。岂其真为神授哉。家严少孤。家徒四壁。半治举子业。半事刀圭家。日见各医竞尚唐宋各汇方。金元刘张朱李四大家。以及王宇泰、薛立斋、张景岳、李士材辈。滥收各方而为书。是有方之书行而无方之书逐废。心甚悯之。每欲以家藏各方书付之祖龙。而于无方之本经、内经、难经。及祖述伊芳圣经方之仲景书。寝食数十年弗倦。自千金以下无讥焉。壬子登贤书后。寓都门。适伊芳云林先生患中风证。不省人事。手足偏废。汤米不入者十余日。都门名医。咸云不治。家严以二大剂起之。名噪一时。就诊者门外无虚辙。后因某当事强令馆于其家。辞弗就。
拂其意。癸丑秋托病而归。后出宰畿辅。恐以医名蹈癸丑岁之前辙。遂绝口不谈。而犹私自着书。尝语蔚曰。三不朽事。立言居其一。时文词赋不与焉。有人于此。若能明仲景之道。
不为异端末学所乱。民不夭札。其功德且及于天下后世也。前刻公余医录等书。皆在保阳己注释后。若存若没。千有余年。至今日方得其真谛。与时俗流传之医书大有分别。所苦者方中分两轻重。煮渍先后。分服、顿服、温服、少冷服等法。毫厘间大有千里之判。不得不从俗本。编为歌括。以便记诵。命蔚于歌括后各首拟注。亲笔改易。其于蔚之千虑一得处。
则圈之又圈。点之又点。意欲大声疾呼。唤醒千百医于靡靡欲寤中忽然警觉而后快。至于金匮方。又命弟元犀韵之。蔚则仿建安许氏内台方议体。为之逐条立议焉。盖以高年之心。不堪多用。蔚与弟元犀不过效有事服劳之道。非敢轻动笔墨也云尔。时嘉庆二十四年岁次己卯冬至后五日也。男蔚谨识。
蔚再按。以上拟注及附识一条。皆家严亲自裁定。付刻后。每欲于注中说未了者。续出数条。庶无剩义。因阅时贤徐灵胎医书六种。其首卷有论六条。颇见晓畅。蔚可以不必再续也。今附录于后。以公同好。
附录六首
(俱徐灵胎着。灵胎名大椿。江苏吴江人也。)方药离合论方之与药。似合而实离也。得天地之气。成一物之性。各有功能。可以变易血气。以除疾病。此药之力也。然草木之性。与人殊体。入人肠胃。何以能如人之所欲以致其效。圣人为之制方以调剂之。或用以专攻。或用以兼治。或相辅者。或相反者。或相用者。或相制者。
故夫按病用药。药虽切有一二味与病不相关者。谓之有方无药。譬之作书之法。用笔已工而配合颠倒。与夫字形俱备而点画不成者。皆不得谓之能书。故善医者。分观之而无药弗切于病情。合观之而无方不本于古法。然后用而弗则亦同于杀人而已矣。至于方之大小奇偶之法。则内经详言之。兹不复赘云。
古方加减论古人制方之义。微妙精详。不可思议。盖其审察病情。辨别经络。参考药性。斟酌轻重。
其于所治之病不爽毫发。故不必有奇品异术。而沉痼艰险之疾。投之辄有神效。此汉以前之方也。但生民之疾病不可胜穷。若必每病制一方。是曷有尽期乎。故古人即有加减之法。其病大端相同。而所现之症或不同。则不必更立一方。即于是方之内。因其现症之异。而为加减。如伤寒论中治太阳病用桂枝汤。若见项背强者。则用桂枝加葛根汤。喘者。则用桂枝加浓朴杏仁汤。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白芍汤。更恶寒者。去白芍加附子汤。此犹以药为加减者也。若桂枝麻黄各半汤。则以两方为加减矣。若发奔豚者。用桂枝为加桂枝汤。则又以药之轻重为加减矣。然一二味加减。虽不易本方之名。而必明着其加减之药。若桂枝汤倍用芍药而加饴糖。则又不名桂枝加饴糖汤而为建中汤。其药虽同而义已别。则立名亦异。古法之严如此。后之医者不识此义。而又欲托名用古。取古方中一二味。则即以某方目之。如用柴胡则即曰小柴胡汤。不知小柴胡之力全在人参也。用猪苓、泽泻即曰五苓散。不知五苓之妙专在桂枝也。去其要药。杂以他药。而仍以某方目之。用而不效。不知自咎。或则归咎于病。或则归咎于药。以为古方不可治今病。嗟乎。即使果识其病。而用古方支离零乱。岂有效乎。遂相戒以为古方难用。不知全失古方之精义。故与病毫无益而反有害也。然则当何如。曰。能识病情与古方合者。则全用之。有别症。则据古法加减之。如不尽合。则根据古方之法。将古方所用之药而去。取损益之。必使无一药之不对症。自然不倍于古人之法。而所投必有神效矣。
方剂古今论后世之方。已不知几亿万矣。此皆不足以名方者也。昔者圣人之制方也。推药理之本原。
识药性之专能。察气味之从逆。审脏腑之好恶。合君臣之配偶。而又探索病源。推求经络。
其思远。其义精。味不过三四。而其用变化无穷。圣人之智。真与天地同体。非人之心思所能及也。上古至今。千圣相传。无敢失坠。至张仲景先生。复申明用法。设为问难。注明主治之症。其伤寒论、金匮要略。集千圣之大成以承先而启后。万世不能出其范围。此之谓古方。与内经并垂不朽者。其前后名家如仓公、扁鹊、华佗、孙思邈诸人。各有师承。而渊源又与仲景微别。然犹自成一家。但不能与灵、素、本草一线相传。为宗支正脉耳。既而积习相仍。每着一书。必自撰方千百。唐时诸公。用药虽博。已乏化机。至于宋人。并不知药。
其方亦板实肤浅。元时号称极盛。各立门庭。徒骋私见。迨乎前明。蹈袭元人绪余而已。
今之医者。动云古方。不知古方之称。其指不一。若谓上古之方。则自仲景先生流传以外。
无几也。如谓宋元所制之方。则其可法可传者绝少。不合法而荒谬者甚多。岂可奉为典章。
若谓自明人以前皆称古方。则其方不下数百万。夫常用之药不过数百品。而为方数百万。随拈几味。皆已成方。何必定云某方也。嗟嗟。古之方何其严。今之方何其易。其间亦有奇巧之法。用药之妙。未必不能补古人之所未及可备参考者。然其大经大法。则万不能及。其中更有违经背法之方。反足贻害。安得有学之士。为之择而存之。集其大成。删其无当。实千古之盛举。余盖有志而未遑矣。
古今方剂大小论今之论古方者。皆以古方分两太重为疑。以为古人气体浓。故用药宜重。不知此乃不考古而为此无稽之谈也。古时升斗权衡。历代各有异同。而三代至汉。较之今日。仅十之二。
(余亲见汉时有六升铜量。容今之一升二合。)如桂枝汤乃伤寒大剂也。桂枝三两。芍药三两。甘草二两。共八两。二八不过一两六钱为一剂。分作三服。则一服药不过今之五钱三分零。他方间有药品多而加重者。亦不过倍之而已。今人用药。必十数品。各一二钱。或三四钱。则反用三两外矣。更有无知妄人。用四五两作一剂。近人更有用熟地八两为一剂者。尤属不伦。用丸散亦然。如古方乌梅丸。每服如桐子大二十丸。今不过四五分。若今人之服丸药。则用三四钱至七八钱不等矣。末药只用方寸匕。不过今之六七分。今亦服三四钱矣。古人之用药分两。未尝重于今日。(周礼遗人。凡万民之食食者人四釜。注。六斗四升曰釜。
四釜共二石五斗六升。为人一月之食。则每日食八升有余矣。)而谬说相传。方剂日重。
此一端。而荒唐若此。况其深微者乎。盖既不能思考古。又无名师传授。无怪乎每举谈也。
煎药法论煎药之法。最宜深讲。药之效不效。全在乎此。夫烹饪禽鱼羊豕。失其调度。尚能损人。
况然后加余药同煎。此主药当先煎之法也。而桂枝汤又不必先煎桂枝。服药后须啜热粥以助药力。又一法也。如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则以甘澜水先煎茯苓。如五苓散则以白饮和服。服后又当多饮暖水。小建中汤则先煎五味去渣而后纳饴糖。大柴胡汤则煎减半去渣再煎。柴胡加龙骨二十沸。煎药之法。不可胜数。皆各有意义。大都发散之药及芳香之药不宜多煎。取其生而疏泄。补益滋腻之药宜多煎。取其熟而停蓄。此其总诀也。故方药虽中病。而煎法失度。其药难愈也。若今之医者。亦不能知之矣。况病家乎。
服药法论病之愈不愈。不但方必中病。方虽中病而服之不得其法。则非特无功。而反有害。此不可不知也。如发散之剂。欲驱风寒出之于外。必热服而暖覆其体。令药气行于营卫。热气周遍。挟风寒而从汗解。若半温而饮之。仍当风坐立。或仅寂然安卧。则药留肠胃。不能得汗。
风寒无暗消之理。而营气反为风药所伤矣。通利之药。欲其化积滞而达之于下也。必空腹顿服。使药性鼓动。推其垢浊从大便解。若与饮食杂投。则新旧混杂。而药气与食物相乱。则气性不专而食积愈顽矣。故伤寒论等书服药之法。宜热。宜温。宜凉。宜冷。宜缓。宜急。
宜多。宜少。宜早。宜晚。宜饱。宜饥。更有宜汤不宜散。宜散不宜丸。宜膏不宜丸。其轻重大小上下表里。治法各有所当。此皆一定之至理。深思其义。必有得于心也。